赵臻臻怎会不明白沈昶的意思?但凡能想到的办法她都一一试过了,文靖夫人一直不松口,她这才将主意打到了沈昶身上,希望沈昶能替她劝一劝文靖夫人。
沈昶见赵臻臻垂下眼不说话,他也移开目光,很多事情不是赵臻臻表面上看见的那样,若是他真的如赵臻臻所言去替她向文靖夫人说情,只怕文靖夫人更会多心。
“你就任由她把我嫁给宋世子吗?”
好半响,赵臻臻突然哑了嗓子,红着眼抬起头委屈问。
沈昶神情一僵,赵臻臻很少哭,在他面前哭更是少有……
正在沈昶想出声安慰赵臻臻之际,六宝忽然在门外探了个头进来。
沈昶眼尖地看见了他。
“六宝,何事?”
他沉声敛目,让六宝进来回话。
赵臻臻则在六宝进门之前背过身去。
六宝躬着身进门,他刚才听见了沈昶与赵臻臻的争执,害怕沈昶拿他撒气,因此进门双手连放到哪里都不知道,只好拱起来不安地摩挲着。
“回王爷的话,静园那边传来消息,是要见您。”
六宝没敢抬头。
沈昶呼吸一滞,他扫一眼赵臻臻,看她没往这里看,才皱起眉不耐道:“就说我一会儿过去。”
陈双双自从进府,半个时辰都不隔就让人来请他。他一直没理她,想先冷落冷落她。
“是,奴才这就下去说。”
六宝得到回答,如蒙大赦,立刻要出门去。
“站住。”
赵臻臻突然转过身来叫住他。
“静园不是一直没人住吗?静园那位,是谁?”
赵臻臻微红的眼眶疑惑地盯着六宝的眼睛,不让他与沈昶对视。
“静园住下的是我请来的客人,怎么,你想去看看?”
沈昶反问赵臻臻。
沈昶话音未落,陆挽君抬着黑漆托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赵臻臻见来了帮手,立刻起身去迎陆挽君。
“嫂嫂,表哥说静园住了客人,是什么样的客人,嫂嫂可认识?”
赵臻臻还不知道沈昶带妇人进王府的事情,但她在这方面向来敏感,从六宝与沈昶刚才的语气表情里面不难听出来静园里的人,与沈昶关系绝对不一般。
赵臻臻一连发问,一点编谎的时间和机会都不给陆挽君。
她放下了手中放着茶的漆盘。
“是通州来的客人,等时机合适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陆挽君轻轻巧巧将赵臻臻的问话化解去,她这样回,既没有说自己认识陈双双,也将陈双双的身份给掩住了。
“什么样的客人现在还见不得?”
赵臻臻眼睛转动,脸上忽然露出笑容。
“够了,臻臻你还不回去吗?只怕一会儿天色晚了回去姑母会担心你。”
沈昶站出来,沉着脸不许赵臻臻再问。
“我在你这里母亲怎会担心?今晚我不走了,一会儿使个跑腿的去禀告就没事了。”…
赵臻臻被沈昶的语气吓得不高兴,扭头便不再看沈昶。
陆挽君淡漠看着沈昶与赵臻臻的一来一回,她从不插手这种兄妹之间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你如果硬要送我回去那就是你在府中藏人了!”
赵臻臻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话语,也不顾还当着陆挽君这位正嫂嫂的面,赌气说道。
沈昶的脸瞬间变黑,看着赵臻臻的眼神冷得让人害怕。
赵臻臻说完之后看着沈昶不对劲的表情,越觉自己是说到沈昶的痛处了,她想起刚才沈昶义正言辞拒绝她的话,立刻站起身来:“好呀表哥,挽君嫂嫂一直在府中上下操劳,你倒好,去一个通州,居然还搞了个女人回来?”
赵臻臻属实聒噪。
陆挽君听着她的话却“噗”地一声笑出来。
沈昶脸色更是难看。
“今日我倒要亲自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让你带回家来!”
赵臻臻说着就要去静园。
“你敢去!”
沈昶也站起身来,看他寒着的脸,陆挽君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对赵臻臻动手。
“臻臻,你误会了。”
正在赵臻臻与沈昶剑拔弩张之际,陆挽君拉住了赵臻臻的袖子。
“你表哥去兄长接来的客人原是我陆家旁支的遗孀,是我让他将客人请来府上的。”
陆挽君编谎话时还不忘与沈昶对眼神。
“六宝,去将静园的陈夫人请来。”
陆挽君气定神闲吩咐道。
她这声吩咐让在场的人都傻眼,六宝为难地看一眼沈昶,见沈昶脸上神色复杂,一时间没敢动作。
赵臻臻也在揣度陆挽君话中的真实性,她端看着陆挽君的脸色,见她神情十分平静,心下先信了三分。
“去请吧。”
沈昶终于点头。
“不用了,既然是嫂嫂的亲友,那我见也不是十分合适,嫂嫂,刚才是臻臻胡言乱语,你不要和臻臻计较。”
而赵臻臻又突然反悔了。
赵臻臻道歉的语气听起来诚意十足。
“哼,你今日的话赶明儿我去了赵家,一定要说给姑母听一听?”
陆挽君还没接赵臻臻的话,沈昶先将她的话接了过去。
赵臻臻别过头,装听不见。
陆挽君动了动唇,轻轻拍一拍赵臻臻的手,算作安抚她。
同时,她与抬头的沈昶正对上一个眼神,二人又很快移开目光。
“臻臻说想留下,那今晚就宿在惊春园吧,与我一道睡。”
陆挽君拉住赵臻臻的手,笑眯眯说。
面对陆挽君的热情,赵臻臻先尴尬地摇摇头。
“不了不了嫂嫂,我刚才的话是气话,母亲对我家教十分严格,绝不允许我离开她的身边彻夜不归,刚才的话是故意说来气一气表哥的。”
赵臻臻凑到陆挽君耳边说悄悄话。
不过她的悄悄话声音并不小,房中该听见的人全部都听见了。
沈昶故意移开目光,装作没听见。
二人又拉着手说了一会儿小话,赵臻臻这才提出告辞。
六宝亲自送的赵臻臻出门。
赵臻臻一走,房间里面的陆挽君立刻换了表情。
“她今日回去,只怕过不了两天就会带着姑母来了吧!”
陆挽君看着赵臻臻消失在回廊深处的背影,似是而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