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策话是问了，可久久没等到下面两人的回应。

他抬头一一从两人面上扫过，目光最终停留在荀长妄身上。

“长妄，你先说。”

楚策发了话，荀长妄不敢不从。

“是。”

荀长妄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对着楚策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臣在索公公房中搜到了导致陆丰年，陆大人死亡的毒药。”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瓶由小青花瓷瓶装着的液体。

伺候的太监有眼力见儿，见状立刻走到荀长妄面前，将他手中的瓷瓶接过，上前呈给楚策。

楚策乃天子之躯，瓶子到他的眼前他只象征地用手绢抱着，隔着手绢看了两眼，随即放到桌面上。

并不打开。

“还有没有查到别的？”

楚策继续问。

荀长妄摇摇头，平声答：“回禀陛下，其余证据并未追查到，不过当日在场的御林军说在陆大人遇刺时，刺客是朝索公公所站方向逃跑的，可是索公公并未拦住刺客。”

这种后来所问之言几乎等于无稽之谈，大抵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楚策依旧点点头。

“还有呢？”

他抬起眼皮，似笑非笑看着荀长妄。

“没有了。”

再无可说的，荀长妄回。同时他往身后后退一步。

楚策眼睛往左看，落到谢旻之身上。

“谢大人，你可有盘问到什么？”

楚策似笑非笑看着他。

谢旻之与荀长妄作为调察陆丰年之死的两位重要人物，荀长妄负责搜查，谢旻之负责审问，二人倒也各司其职，并不互相僭越。

且也没有人愿意多替旁人干活儿。

谢旻之同是上前一步。

“回禀陛下，索公公嘴巴极严，至今未从他的口中得出任何有用的证据，不过我们的人发现了索公公常联系的人和一些意想不到的地点。”

广汉宫。

“你说什么？索公公被大理寺的人发现了？”

南阳眉头紧锁，脸皮紧绷。

大理寺的人查凶手怎么会把索公公给查进去？南阳百思不得其解。

“索公公被荀将军带走之后立刻搜查了他的房间，荀将军的人从索公公房中搜出了……搜出”

回话的小太监吞吞吐吐，一句实话都不敢说。

“搜出了什么？”

南阳变了脸色，眼神也肉眼可见的凛厉起来。

她仿佛下一刻就要用眼神把面前回话的小公公凌迟处死。

小太监啪地一声跪倒在地。

眼泪与哭喊声一起出来：“在索公公房中搜出了陆丰年陆大人身上所中之毒。”

南阳闻之，脚下意识一软，差点倒下去。

“你再说一遍，荀长妄的人从索公公房中搜出了什么？”

南阳语气是难掩的生气，她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

索公公莫不是疯了？他怎么可能去害一个即将告老还乡的老臣子？

小太监被南阳眼神吓得不敢说话，只敢低着头哭。

南阳从椅上站起来，向前走几步，离得小太监近了，一脚将他踢开。

“滚开，没用的东西。”

南阳要去找荀太后说理，索公公是荀太后的人，为何荀太后见死不救？

南阳与索公公的关系向来隐秘，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南阳和索公公私下的联系。

南阳风风火火来到荀太后的长寿宫，还没进殿门，先看到了皇上的御撵放在大门之外。

“楚策来干什么？”南阳心里想。

莫不是荀太后叫楚策来是因为荀太后要给索公公求情？

她正胡思乱想间，随即看到楚策明黄的身影从长寿宫里出来，荀太后亲自跟着送他送到门前。

南阳见状躲到了一旁。

楚策的御撵起驾，所有人都往旁边站了站。

南阳躲着，故意不与楚策碰上。

等楚策的御撵离开后，南阳才进的长寿宫。

杨姑姑把南阳拦在了大殿前。

“公主，太后娘娘刚与陛下讨论要事现下精神有些不济，还请公主明日再来。”

杨姑姑微微笑着，话音温柔，并不使人难堪。

可惜南阳心系索公公的事，遇神杀神，谁也不给面子。

“让开，我有要事要亲自和太后娘娘说，你拦着我，要是耽搁了大事该当何罪？”

南阳脾气不好，脸色也难看。

她刚才还看见荀太后精神好得很，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荀太后就精神不济了？

这不是明摆着不想见她找的借口吗？

她可不吃这一套。

“公主，太后娘娘已经息下了，您如果真的有要事急着给太后娘娘禀报，不如先告知奴婢，让奴婢替您传话，问一问太后娘娘的意思？”

杨姑姑仍然努力淡笑着，不让自己露出失态的表情。

“你？我怎么知道你到底会不会进去替我传话？”

南阳冷笑一声，表情狰狞。

她看起来仿佛像陷入了一种特别的状态，仿佛谁的话都不听。

“杨姑姑，殿外谁人喧哗？”

南阳刻意放大的声音到底还是惊动了殿中的荀太后。

被荀太后亲自发问，杨姑姑不敢不答：“回禀太后娘娘，是南阳公主。”

杨姑姑忐忑回话。

里面有一会儿没传出什么任何声音，好半响过去，外面两人才听见荀太后缓声道：“让她进来吧。”

“南阳公主里面请。”

杨姑姑将南阳往殿中引去。

南阳则是耀武扬威的对着杨姑姑冷笑一声，随即大步往里面走。

进了殿门，南阳往最里面看，这才看见正躺在长榻上的荀太后，身上还盖着一条薄毯。

“母后？”

南阳试探着唤一声。

“是南阳啊，进来吧。”

在确定里面的声音的确是荀太后的声音之后，南阳这才敢进去。

荀太后在杨姑姑服侍下坐起来。

她表情看起来恹恹欲睡，并没有多少精神头。

南阳直到见到真人，才知杨姑姑说的是实话。

荀太后现在的精神状态，的确是不那么适合见人。

她今日来到这里，也是个错误。

荀太后坐起来：“你不是说你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我禀报吗？说一说吧。”

荀太后坐在高位上太久，已经很久没再和别人好好谈一谈心。

南阳站起来，未言先流下两滴珍珠泪。

“回禀母后”，南阳来这里，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