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弟子借用杂院杂役,自有一番登记流程。
只不过对于此时走在主峰石阶上的三人来说,那都不是他们关心的事了。
懂事的刘扒皮自会处理好这些。
选定吴云石飞两人之后,王奇只给了他们两刻时间收拾被褥用具。
像是约好的一般,两刻时限还有半刻,吴云和石飞就同时到了王奇身前,各自背着各自的被褥用具。
吴云当是巧合,也不以为意。
王奇脸色沉静,看不出什么心思,自顾出了杂院。
两人连忙跟上,再次默契的一左一右,纷纷落后一步。
吴云见状眉头一挑,只觉得这石飞平时虽然不显山也不露水,但在处事方面还真是对得起他“老杂役”的身份。
另一边。
面色沉稳的石飞也在心内惊诧于吴云的“懂事”。
按理来说如他一般的新来杂役应是血气方刚才对,就如那经常惹祸的吴大山一般。
可看这吴云的表现,根本就不像一个新入灵宗的青壮少年。
某些方面甚至还比他这个老杂役做得还得体……
走在后方的二人心思各异,出杂院爬了百数台阶后,传言中极难相处的王奇忽然说话了。
“你二人可曾去过峰顶?”
一句话,吴云的精神瞬间集中了起来。
略一思量,吴云率先道:“回王师兄话,小人自入门以来都在山腰各院做事,还不曾去过峰顶。”
这番回答老老实实。
却也是吴云细细想过的回答。
问而不答是为不敬,答得慢了也有可能让王奇不爽。
而且他问的还是关于少阳洞天的事,在不了解王奇对灵宗是何种态度的时候,这波马屁可不能随意乱拍。
这是吴云的想法。
在他说完的下一秒,石飞也说话了。
“小人也不曾去过。”
“好你个石飞,用‘俺也一样’占我便宜!
说错了锅是我的,讲对了大家都好,妙啊!”
借着路旁山壁中每隔百米就嵌有一块的储日珠,吴云偷偷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石飞。
不想石飞适时偏头,对上了吴云的视线。
吴云:圆脸塌鼻,小眼厚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比我丑。
石飞:这人家中难道是行商的?行事怎这般成熟?
王奇自不知道身后二人的小九九,他只是走得有些无聊而已。
想来即便知道,王奇也懒得理会,更大的可能是觉得这两只蝼蚁互掐真是有趣,谁赢了就赏他一顿打吧……
三人一路不停。
却是只有走得无聊的王奇时不时蹦出一两个问题。
至于吴云和石飞,那自是不敢多言的。
他们连回答王奇问题时都是小心翼翼,就生恐惹恼了这位身份尊贵的外门弟子。
以吴云了解到的南域形式来说,王奇这个被誉为外门十大天才之一的正式弟子,的确能担得一句“身份尊贵”。
……
藏剑主峰的石阶共有八千三百七十六道。
即便是从杂院路口外的山腰位置开始爬,等三人爬到明亮如白昼的峰顶时,也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这还是王奇走得轻快,背着被褥用具的陈、石二人咬牙坚持的情况下。
若是走走歇歇,那估计得弯月西斜才能爬完石阶。
山顶有剑阁,覆压千丈,檐牙高啄,宏伟大气。
剑阁前有广场,方圆里许,蒲团无数。
广场正中间,一柄通体由储日石雕刻而成的巨剑高有数十丈,自顾散着柔和白光。
只是吴云来不及领会山顶剑阁的气势恢宏。
也来不及观察广场上矫若游龙的练剑弟子。
甚至来不及多喘一口气。
他只在爬完石阶直起身来的瞬间看了一眼顶峰种种,就被王奇不曾停下的脚步带到了广场右侧的石板小道上。
“王师兄,你又调用杂役了?”
声如黄莺,是个女子。
“哈哈,近来修行有所感悟,怕我院内那些花花草草无人照料,便去杂院借了两个。”
王奇气定神闲,与身后陈石二人竭力压制后的粗重呼吸形成鲜明对比。
“师兄真是厉害,修行又勤,想来定能在此次夏斗之前破入纳元妙境,拔得前三,进入内门!”
“借胡师妹吉言!”
“好,那师兄你先忙,改日再向师兄讨教些修炼上的事。”
与女子擦肩而过,吴云只敢在心内大呼一声好香。
看是不敢看的。
还在山下时林九就给他们这批杂役说过了,上了主峰,要管好自己的眼睛,不该看的别看。
很显然,这位主动与王奇打招呼的女性灵修,也属于不该看的范畴。
又向前走了数步,爬完那八千石阶后已是两股战战几欲瘫倒的吴云二人,再次偷得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王师兄!你这是要去哪儿?”
“见过王师兄。”
话音空灵清脆,又是两个女灵修。
这种变态在灵宗这么受欢迎的吗?
她们不怕挨揍吗?
低着头的吴云暗自撇嘴,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王奇这种变态都会有女娃子上前搭讪。
就像他前世上学一样,总是想不明白那些坐在后排、整日调皮捣蛋的人为什么都有女朋友。
“是褚师姐和周师妹啊,我去杂院借用两名杂役,忙到此时才得回院。”
……
这次王奇与两位女灵修足足交谈了一刻有余,才带着吴云石飞继续往前。
路旁独院渐多,储日珠的光亮也慢慢便少。
约莫吴云前世的半个小时后,王奇终于停下脚步。
“吱呀”
推门声传来。
从被王奇选上后就盘旋在吴云心内的不安随之放大。
在他的感受中,面前这座未曾点灯的独院好似一只趴在地上的远古凶兽。
随着王奇推门,凶兽也张开了血盆巨口。
其内獠牙无数,只能吴云自投罗网……
“进来吧”,率先进门的王奇头也不回的招呼一声,就自顾朝小院前厅走去。
门旁,尽管有着“找机会让石飞先分担一波王奇憋了一个月的暴力瘾”的想法。
但在听到王奇那明显冷了许多的声音后,吴云依然控制不住的看了石飞一眼。
后者再次默契扭头,和吴云无声对视着。
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知该如何做的茫然和对杂院传言的恐惧!
从吴云的视角看去,石飞那件杂役所属的灰布长衫早已湿透。
不知多久未曾打理过的齐肩黑发沾满灰尘,被汗水凝成一缕缕,无精打采的挂在头上。
当真好不狼狈。
得亏吴云看不见自己。
不然他会发现,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夜风吹来,丝丝凉意被湿透的长衫拍入后心,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冷颤。
“要我请你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