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麻雀开始修仙
乾江府内城,文庙院内。
黄袍黄衫的黄家父女们,行至府文君殿偏殿前,珑儿左手托着小刺猬白钟儿,右手抬起将其拢在袖内掩人耳目,只露出一缝隙。
“我母亲金身就在这偏殿内。”
文庙内此时还有许多香客,小刺猬压低了声音说道。
黄袍老倌微微点头,领着三个女儿依次进到殿内,看了一眼,一座崭新的白衣老太神像塑在最靠墙边处。
他心中轻叹一声,看向自己身边的三个女儿。
黄家三姐妹得到老倌眼神示意后当即明了,依次到白大娘神像下,磕头上香。
随着一阵烟雾缭绕,老倌明显感到屋内多出一股阴寒气,继而檀香气息也比方才浓郁了一些。
来了。
他将手中那把拂尘紧上一紧,轻唤了声“珊儿”,然后一道老倌若有若无的虚影从他肉身上析出。
但只离体一寸稍许,似是不敢出窍过甚,随时准备着将元神归位。
黄珊闻听爹爹唤她,当即也将元神召出,当即见到一位顶着白纱帷帽的老妪站在供案之前。
“见过黄世兄。”
“白世妹”
“侄女见过白大娘。”
黄珊元神冲着白大娘阴魂道一万福。
此时玲珑二妖看不到白大娘,但能感应到爹爹与大姐已元神出窍,再加上殿内那股子微弱的阴寒气,二妖当即便明白了,一边各自为老倌与黄珊做起警戒,一边轻轻安抚着袖中的小刺猬。
“不想三百多年前的旧都祈福大典一别后,世事变幻,你我此刻只能以元神、阴魂相见了。”
黄家老倌缓缓说道。
白衣老太微微一笑,初时还显得颇为释然,待她转头看到珑儿手中那只白色小刺猬,当即一惊,重生警惕地看向黄家老倌。
“白世妹稍安,愚兄与小女是在府城外偶然遇到的贤侄女,彼时她正与灰家一众杂毛斗法,玲儿珑儿击退了灰毛耗儿,将贤侄女救下,虽说受了些伤,但我黄家会倾力为其治疗,料应无妨,白世妹尽可大放宽心。”
“灰毛耗儿!又是灰毛耗儿。可恼!”
白衣老太怒骂一句后,对老倌道一万福致谢,又仔细打量一下珑儿手中的小刺猬,见其神情虽委顿不堪,但性命似是无忧,这才稍放宽心。
无意间转头,看到黄珊也已元神出窍,当即又对老倌道一万福:
“恭喜世兄,贤侄女晋升元神境,此时想必黄家一家两元神,复兴有望矣。只是,当年世兄为何突然失了踪迹?”
老倌苦笑一声,便将之前自己遭遇又简要复述一通。
而此时的程羽已立在偏殿对面围墙之上,感应下自身状态,经过半日恢复,此时已可召出元神,但若凝实还有些勉强。
透过那座偏殿大门,程羽看到那位白家族母的阴魂出现在殿中,耳听得老倌讲起自身遭遇,原来他曾是前朝佑国天师,在青萝庄被偷袭后镇在了御碑亭下。
老倌说完自身遭遇,他与白大娘又讨论起了黄珊的元神境。
“贤侄女这元神境可是刚晋升得的?”
白衣老太啧啧赞叹一番后,仔细将黄珊元神打量一番后问道。
“回大娘的话,珊儿晋元神境已有百余年了。”
“哦?已有百余年了,那”
白衣老太略带不解地又将黄珊看了一遍,老倌轻叹一声接上道:
“珊儿天赋还算不错,此前早已元神凝实许多年,本离冲击渡劫不远,只因一则我脱困后,元神离体三百年,归本相颇为吃力,幸得珊儿助了大力方才顺利归位。
二则呢,玲儿珑儿两丫头跌境,她身为大姐,待助我脱困后,又尽心尽力助那两个丫头复原而损耗了修为,因此跌回到堪入元神境,唉!也是苦了我这大丫头了。”
白衣老太一阵恍然,心生些羡慕道:
“黄世兄有女如此,老身羡慕不已,贤侄女天赋异秉,在咱五家的子一代中不愧为翘楚明珠一般,早日重归元神凝实指日可待,世兄不必哀叹。”
老倌闻言抚须一笑道:
“白世妹自是知晓,这元神境亦有高低上下之分,如珊儿目下这般不可凝实的元神境,只可称之为境界而已,当不得实数,比之那些淬体境的亦高不了多少,还是要过了凝实这一关后,方才有一战之力啊。”
殿外围墙上的程羽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原来初入元神境只能称之为境界,并没有什么实际战力的提升,只有像自己之前那般将元神练得凝实之后,方才算是质的提升。
而且,原来黄珊身边那两个并非是其“侍女”,而是她亲生的胞妹。
而殿内的白大娘,在闻听老倌凡尔赛一番后,嘴角一撇笑着说道:
“黄世兄不必太过自谦了,淬体境能练出元神出窍的,世家子弟本就已万里无一,外道散妖更是无从谈起,黄家复兴有望,只可叹我白家”
老倌见此赶忙安慰一番白衣老太,又将之前白家遭遇询问一遍。
白大娘所言倒是与之前白钟儿基本大差不差,当其提到青萝山下,自己半副疯癫元神不受本相控制,前去袭扰青萝庄,被一水行白衫文生公子击溃时,黄珊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位白衫文生公子的道侣,彼时也在庄中吗?”
黄袍老倌闻言,微笑着扫了自己大女儿一眼后,转去看向白大娘,只见其皱眉不解道:
“道侣?”
黄珊闻言心头一跳,白大娘紧接着追问了一句:
“贤侄女是说那位身着青衫的女妖修吗?”
黄珊面无异色地轻轻点头。
“她自是在庄中的,老身那元神第一个便是与其交的手。”
黄袍老倌当即向自己女儿看去,只见黄珊面色如常,但眼中明显黯淡下去的神采却是逃不过他这老爹爹的法眼。
“不过依老身所见,他二人似乎未必就定是道侣。”
白大娘一句大喘气的找补,令黄珊眼中再次有了光。
“哦?白大娘此话怎讲?”
“后来二次于山坳中遇到他二人,老身本相嗅出他二人体质皆为奇异之辈,且十分的熟悉,还当即赞叹其为一对璧人。”
“那他二人到底是不是道侣关系?”
黄珊一声追问,令白大娘略有些愕然,转头看了老倌一眼,见其轻轻摇一摇头后,旋即好像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道:
“贤侄女,依老身看,他二人哪怕就算真是道侣,恐怕也是走不到头的。”
黄珊与黄袍老倌闻言都是不解,只院外的程羽却是心中一惊,这白大娘似是知晓许多隐情一般。
顿时他便回想起那日山坳阴煞处,白大娘妖魂离体赶赴府文君殿之前,对他与嘉菲还曾说过那句话:二人不可同时踏入都城周边十里范围之内。
这边厢,黄珊正要开口询问白大娘怎知他二人走不到头,忽然余光看到院外正有一人向殿内飞来。
“啊!”
她轻啊了一声,眼睁睁看着一袭白衫的文生公子,身后负着一把白色布条缠绕的宝剑,毫无声息地落在殿内,对自己这厢拱手一礼。
黄家老倌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此刻突然出现在这里,唯有白大娘见到程羽,微微道一万福:
“老身见过程先生。”
程先生,他姓程。
黄珊悄无声息地记在心里。
“在下见过白大娘、黄老先生,以及黄姑娘。”
程羽拱手一一行礼,黄珊避嫌般盯着远处地面,没有直视程羽,面无表情地微微一欠身子,只凭余光悄悄扫一眼对面这位白衫公子。
见对方只是礼貌的看了自己一眼后,便看向了自己父亲与白大娘,没来由的心中还有些许失落。
幸好玲珑两个丫头境界不到,看不到这位的元神,否则此时还不被其耻笑不休?
程羽此时并未注意到黄珊神情,他开门见山直接冲白大娘问道:
“方才听到白大娘与这位黄姑娘所言,其实程某人与那位青衫姑娘并非道侣,说是道友应更为贴切,因此什么走不走到头之说,还请白大娘告知,此话从何谈起?”
黄珊闻言灵眸一动,本欲看向程羽,又直觉发现爹爹正在一旁瞧着自己,当即硬生生别过目光,抬头向白大娘神像金身看去。
程羽顿了一下后,冲着白大娘继续追问道:
“而且,白大娘似乎还知晓些其他隐情?程某记得当日山坳之中,白大娘还曾言过,我与那位青衫姑娘不可同时踏入大梁都城周边十里范围之内,是何缘故?”
“程先生见谅,老身方才那番所谓走不到头之说,不过是安抚我这位贤侄女罢了,一时失言,先生莫要见怪。
至于那日所言嘛,嘿嘿,先生是要听老身慢慢道来呢,还是先去救你那位红颜道友呢?
她此时应在外城一间赌坊内吧,老身已经感应到,内城西南方的功德愿力气旋在疾速流转,应是府武君殿的武判们,已在奔往外城那间赌坊而去了。”
程羽闻言心中一凛,瞬间联通与嘉菲的气机,借助猫妖的法眼神通,看到赌坊内的情景:
在她对面,一身穿灰色长衫陌生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把白木制的梳篦,抬手轻轻梳理着原本就一丝不苟的中分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