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储有雷劫的飞针猫妖放了好久,一直都舍不得放出,就连之前与灰九棘争斗都未曾用过。
当然,灰九棘亦没给她机会使用。
而此时的嘉菲已是气极,二话不说便将雷劫飞针向黄家父女甩去。
一道无声的白光迎面劈来,玲珑二妖吓得面无血色,而黄珊亦是愣在原地。
没想到……
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这猫妖不止境界连跨两层,居然还会了雷法!
一念之间,她想起那晚在钱府祠堂中,自己舍了一具肉身方才勉强躲过老道的那道雷劫。
难道说,我黄珊今日真要命丧于此吗?
“唰!”
汹涌无匹的白光之中,忽然生出无数道金色细丝,细丝瞬间由小及大,将整片白光分割成无数道光束,而后金丝开始疾速扭曲如细小触手,将那道白光电链分割缠住。
“刺啦!”
一阵裂帛之声就在黄珊眼前响起,却是黄老倌那把淡金色的拂尘缠住了一人腰粗的白练闪电。
道道金丝与闪电融为一体,老倌浑身黄光大放,手持拂尘用力一扯,竟将看似无形的闪电电链生生拽走。
“去!”
老倌大喝一声,脸色随之暗沉了三分,连带着浑身黄光也一阵闪烁,但手中拂尘却紧紧拽着电链。
他扬手向天空一挥,那道粗壮白练电弧一阵“噼啪”乱响,转而被引向天空而去。
粗壮电弧跳跃着飞向空中,最终分成无数道细碎枝丫密布于空中,而后突然消散,猛得一亮的天空也随之黯淡下去。
嘉菲眼见自己这道杀手锏就这样轻描淡写般被黄老倌化解,心中一沉。
这老倌居然如此了得,一把拂尘就将一道雷劫生生引开。
黄家老倌脸色阴郁,深吸一口气后,浑身黄光再次大放。
“轰!”
嘉菲身后突然一阵轰鸣声炸起,原来是已被她拖住的那道土龙,勃然间粗了一倍,箍在身的一道道竹竿“噼噼啪啪”尽数崩碎,而后带着阵阵土腥气息向嘉菲冲来。
那道土龙在黄老倌的妖力汇入后瞬间勃发,内里的罡风煞气扑面而来,使得嘉菲连眼都睁不开,转瞬间便被其裹住。
一袭青衫的嘉菲身形没在黄土之中,耳边是轰轰巨响,浑身被束住动弹不得,妖气在渐渐流失。
任凭她将青光法眼开到极致,却看不穿眼前一片黄土茫茫,看不到外面竹海青翠,看不见山下乾元湖面的波光嶙峋。
更看不到衣带飞扬的那道白衫身影。
“唰!”
突然黄沙中冒出五根白净修长的手指,紧接着一截熟悉的白衫袖口随后映入眼帘,穿过茫茫多的黄沙粒,一把抓住了嘉菲左手。
沙粒打在手沙沙作响,阵阵狂风撕扯着白衫衣袖,一道意念随着股熟悉气机沿着猫妖左手传来:
‘我来了!’
嘉菲心中一热,紧接着感到自己腰肢被人轻轻揽住,股股暖流从腰眼迅速传遍全身,浑身妖气竟然不再外泄。
揽住她细腰的那只手忽然一紧,随后一股巨力便将她从土龙中生生拽出。
“呼!”
嘉菲一出土龙阵外,顿觉脚下一软,当即心念一动顺势栽入程羽怀中,杏眼微闭,小嘴紧绷,再令全身松弛,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向脚下竹海缓缓滑去。
程羽发觉怀中猫妖似乎失去知觉,且在向下慢慢滑落,当即将箍着她腰肢的右手紧了一把,将其紧紧揽在怀中。
待止住其下滑之势后,他方才得空运神识与猫妖气机相连,将其审视一遍。
尚好,只是损去了部分妖力,并无大碍。
“轰轰!”
土龙在空中拐出一霸道弧线,调整方向朝着程羽冲来。
程羽抬起空着的左手,方才发现,左臂衣袖已被黄色土龙撕成道道褴褛布条。
“嗖嗖嗖!”
三道既圆且薄的硕大冰盘再次凭空飞来,将土龙拦腰切成四段之后,冰盘瞬间融化,合成一股水柱。
“嘭!”
水柱又再次嘭的一声化成一团水雾,土龙被困在水雾中左冲右突,水雾也随之变幻着形状,任凭土龙如何挣扎冲突,只牢牢将其锁在雾中。
“散了吧。”
程羽轻声言道,发觉怀中嘉菲又向下滑去,右手再次紧一紧,同时伸出左手,翻转掌心向前虚虚一按。
“昂!”
一阵若隐若现的龙吟声回荡在竹海空。
“唦唦唦……”
粒粒黄沙洒落在竹叶唦唦作响,几息之间便完全没入随风起伏的竹海之内。
嘉菲微微睁开一道眼缝向外瞧去,紧接着嘴角微不可见的向一挑。
“你醒了。”
唉!
无趣,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猫妖暗自腹诽着吐了吐舌头,脸颊微微一红,自行站立在竹海之。
黄老倌儿眯着眼盯着对面,玲珑二妖在身后跳着脚就要再次运起妖力,被老倌厉声喝止后,拱手对程羽及嘉菲一礼道:
“二位道友果然修为深厚,我黄家此次甘拜下风,日后再来领教。”
说完转身要走,被对面程羽叫住。
“黄老先生且慢走,我这位道友之前与贵府大小姐虽在青川县城有过些许误会,但程某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些事咱们还是当面说开为好。”
黄珊自打方才,见程羽一手怀抱妩媚猫妖,一手破了自己法术后,心中本就堵闷,此刻见程羽言及那猫妖依然以道友相称,更是来气:有这般亲昵搂抱一团的道友?
她越想心内越堵,程羽话刚落地,她便直接抢道:
“哼!没什么好说的,只可惜彼时我有大事要办,一念之仁放了这猫妖一条狗命,不成想放虎归山反为患,来!今日本仙姑再与你走几遭回合,咱们一了百了。”
“对!一了百了!”
她身后的玲珑二妖跳着脚助威喊道。
“嘿!来劲了还!来来来!本姑娘除邪卫道,心无所碍,岂能怕你不成?”
嘉菲向程羽这边挪了一步后,便冲黄珊勾起食指,毫不示弱道。
她俩你来我往,但亦只是隔空对骂,黄老倌与程羽急忙按住各自一方后,老倌眼神凌厉地瞪了黄珊一眼,而后转身意味深长地又看了程羽一眼,缓缓言道:
“往日误会一事都好说,想当初珊儿去那钱府祠堂所取之御笔,乃是老夫本相所化之物,若无有此物,老夫元神即使脱困也难以持久,因此……”
老倌目光凛冽地扫了嘉菲一眼,继续说道:
“……她去那祠堂,并非是做贼,乃是为救父奔波,实为大孝也!”
程羽与嘉菲对视一眼,此时方才知晓,原来祠堂内供着的那杆御笔是一只狼毫毛笔,而那一撮狼毫,竟是这老倌的元神所化之物。
黄家家主待遇不低啊,本相所化之物用木精及结界亲自封在百年祠堂内。
元神又用不知名的玄奇果核包裹镇在御碑亭下,这般良苦用心,到底是何人所为?
程羽思忖后微微颔首道: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是何人布下此局,如此对待黄老先生?”
老倌脸显出一丝难看神色,继而哈哈一笑道:
“此事老夫自有定夺,暂不劳先生挂念,只是……老夫为先生解了一个小小疑惑,不知先生能否还解老夫一个疑惑?”
“哦?”
程羽闻之看了老倌一眼,还未答话,便被身旁的嘉菲抢道:
“不能!”
“……”
“……”
程羽看了眼猫妖,没忍住笑了笑,这猫妖果然不按套路出牌。
黄老倌眼角一跳,不理猫妖对程羽言道:
“难道程先生凡事不得自主,还需一位话事人替你安排一切事宜否?”
程羽看了嘉菲一眼,猫妖当即缩了下头退到他身侧。
“黄老先生但讲无妨。”
黄家老倌摇着员外步慢慢踱至程羽身前,压低了声音轻轻言道:
“方才与二位切磋术法之际,老夫就心有疑虑,不知先生与这位青衫小姐仙山何处,元神、体魄怎会分别是玄水、青木之精?”
嘉菲看了程羽一眼,却见程羽沉吟一下,微微一笑道:
“我本是域外一散淡的人,因缘际会下,来至此方,后偶得水精融入体中。”
“融入体中……这位木行小友亦是如此?”
老倌见程羽微微点头,初时面有迷茫之色,很快眼中精光闪烁,冲程羽拱手一礼大声言道:
“今日与先生及这位小友可算是不打不相识,你我双方往日些许小小误会自此揭过,先生日后得空还请到我鸡笼山喝杯水酒,目下只因山中无人照管,你我在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对身后三女斩钉截铁说了个“走!”字,当先黄光一闪,土遁而去。
珑儿跟着就要遁走,被心思更细腻一些的玲儿按住,顺手拉了一把身前黄珊:
“走吧大姐。”
黄珊瞪了对面猫妖一眼,但目光始终避开程羽方向,轻哼了一声,右脚一跺遁去。
……
“爹爹,为何急匆匆就走?”
黄珊及玲珑二妖追老倌后,不解问道。
“唉!许久未曾斗法,方才连续出手险些伤到为父经脉,要回山调养气息。”
三女闻言大惊失色,此时再回想起来,之前景象果真危险。
“都怪孩儿一时冲动,请爹爹责罚。”
三女一同跪下齐声说道。
“爹爹无妨,好孩子们快都起来,先随为父尽快回山,闭关一些时日后,玲儿珑儿在家守山,珊儿随为父再出趟远门。”
“爹爹要去哪里?”
“去……”
黄老倌一个去字刚刚说出,突然警觉闭口不言,扭头看了一眼身侧方向喝道:
“谁!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