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守门的后生校尉们踌躇一下,其中领头的那个向护卫郡主车驾而来的一群金甲武士们看去。
随车队而来的那群小金人儿里,有一个领头的参将见状,急忙迈步“哗哗啦啦”上前,半跪在地抱拳行礼道:
“启禀校尉大人,小的奉命前去保护郡主娘娘,而郡主娘娘却执意要来与豫王殿下团聚在一处,小的心想总管是在别苑内,也没出去,因此只得护卫娘娘到此。”
“对啊,我们女流之辈,也跑不出这别苑去,左右都是被你们拘着,只要不出别苑在哪里不都一样?郡主娘娘要陪同王爷一起方才心安,还望校尉们体谅成全。”
小郡主旁边另一个女官儿柔中带刚言道。
领头的青衣后生校尉闻言脸上不动声色,只是抱拳一礼道:
“晋王有令,为保豫王殿下安全,此楼内众人非晋王令而不得出,若郡主娘娘执意要进去,恐怕一时半会儿再不能出来。”
“知道了,有劳校尉让安亭进来吧,我们父女在楼里相伴团聚几日,不出去便是。”
碉楼里响起豫王略有些疲惫的声音,青衣校尉闻言只得点头放行。
“只安亭与浸月、润风三人进来即可,碉楼太小,容不下众多女眷。”
豫王又补两句,楼内楼外的豫王府众人闻之皆是一愣。
“启禀王爷,浸月此刻正留守王府哩,外面的是浣星与润风。”
郑太监提着小心,凑到豫王跟前压低声音道。
豫王闻言恍然扶额,摇头苦笑一阵后,居然伸手拍拍郑太监肩膀道:
“替本王宣她们进来便是。”
“遵旨!宣:安亭郡主及浣星、润风二位尚仪,进楼觐见!”
郑太监回完豫王后,挺值了腰板尖着嗓子冲楼外喊道。
楼外帷帽众佳人们就此方才齐声言是,郡主身边其中一个女官对身后众女使们简单吩咐几句,并指派了一个临时领头的带众女使回别苑歇息,只留她们三人进楼。
一通安排后,方回身与另一个女官儿一左一右搀着小郡主,迈步就要进入碉楼内。
领头的后生校尉伸手拦住:
“且慢!”
“怎么?校尉大人还要搜我等身不成?”
郡主身边另一个女官儿凌厉问道。
“……”
后生沉吟一二后,终于放行,三人这才进得楼内。
‘程兄,你这位故人染了风寒,不在屋里休养,居然自投罗网来了,是否要寻机相见呢?’
站在楼梯上的猫妖看着脚下进楼来的三个绝世佳人,略带着一丝调侃意味传音问道。
‘……’
程羽并未回话,而是站在窗外观察着楼内的一切。
只见郡主及两个女官儿进楼之后,一起向豫王行大礼,与此同时,豫王身边的太监们也纷纷向小郡主行礼。
豫王摆摆手说句罢了,而后看一眼对面的小郡主,淡淡言道:
“安亭与我上三楼,其余人等不必跟随。”
众人皆行礼言是,而后豫王与小郡主纷纷出列,迈步向楼梯走去。
此时嘉菲已下至楼梯口,碉楼里除了她之外,皆是豫王府的人,因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豫王看一眼嘉菲,转头给小郡主简单介绍几句,那小郡主依然一言不发,只向嘉菲看去几眼,上下打量一番后,轻轻点头示意。
而嘉菲不知何故并未行礼,只是用法眼神通盯着小郡主脸上细细打量着。
‘瞧着这位小郡主的容貌,倒与旁边两个丫鬟不相上下,也并未有多出彩啊……’
猫妖心中思量着,却听到妖丹内胡媚子娇滴滴笑道:
“哟!这是哪里的醋坛子打翻了?好酸哩!”
‘嗯?’
嘉菲闻言一滞,待反应过来后正要回嘴,豫王与小郡主已从她身边走过,“噔噔噔!”上楼梯而去。
小郡主身边的两个女官儿也跟在后面,在经过嘉菲身旁之时,她俩隔着帷帽先后都瞪了嘉菲一眼,而后也跟着上到二楼。
刚升为总管的郑太监见两个女官儿也跟着上去,不由得伸手摸一摸腰间新得的内侍总管的腰牌,轻咳两声后,将腰板又挺值一些,同样跟着上楼去。
只是在经过嘉菲身边时,他忽然又想起一事,伸手向怀内一摸,早上离府时后宫给的那个招文袋还在。
原来方才金吾卫搜身时,摸到招文袋里未有硬物,便未细追究。
“你也随我上来。”
郑太监低声对嘉菲说道,两人便先后上得楼去。
待他俩上到二楼之时,只见两个女官儿正守住楼梯口,豫王与小郡主已上到三楼露台上。
“郑老公!这是哪里来的后生?方才见王爷与郡主居然都不知行礼,瞧着也是一表好人才,却那般不懂规矩,是你带来的?难道说你未曾教其礼仪规矩不成?”
其中一个女官儿冲郑太监冷冷连声问道,听语气显然不善。
程羽在楼外听得一清二楚,心说这两个女官儿果然如之前府里传言的那般,皆不是个好相与的。
郑太监闻言却嘿嘿一笑,装模作样的唱个喏后,不紧不慢回道:
“二位姐姐莫恼,这位乃是奴婢早上离府之时,府里后宫点了名要带到王爷与郡主娘娘跟前的。”
“府里后宫?他是何来路?”
“奴婢也不知,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既如此,他留下便是,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见女官儿一副命令口气,郑太监不怒反笑,摸出腰间的总管腰牌,翘着兰花指捏在手中扬起笑道:
“实不相瞒,二位姐姐上得了二楼,奴婢自当也上得,不才现下已是内侍总管,自然要随时听候王爷吩咐的。”
两个女官儿见状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冷笑道:
“哟!恭喜郑老公升官儿了,那崔老公呢?回家养老了不成?”
郑太监见问脸上笑容顿时转成一片愁苦,轻叹口气将方才之事略略复述一遍。
两个女官儿听闻崔老太监居然敢为救主而行刺晋王,顿时收起脸上讥笑之色,改为恭敬而立,端端正正冲郑太监施一大礼道:
“奴婢方才孟浪失礼失敬,望郑公公海涵,并恭贺郑公公荣升内侍总管之职。”
郑太监这才正式回礼,两个女官儿再次道个万福,开口却已改为柔声道:
“既是后宫里点了名的,那等着楼上王爷与郡主娘娘得空,我们给报上去便是。郑公公与这位壮士之前劳苦,先在二楼休息片刻吧。”
“好说好说。”
耳听得二楼气氛转眼间便由剑拔弩张变成一堂和气,程羽展翅飞至三楼楼顶,而此时的豫王与小郡主则刚上到三楼屋内。
“拜见……”
小郡主刚要施礼,便被豫王抬手止住,轻叹口气后说道:
“此地就不必多礼了,虽说只有你我二人,但难免隔墙有耳,还需谨言慎行。”
程羽看那豫王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向楼梯口方向看一眼,而后便领着小郡主行到屋外露台之上。
方才站满了人,颇显拥挤的露台,此时只有二人在场,顿时变得宽敞许多。
豫王向方才所坐的圈椅踱步而去,小郡主则显得颇为拘谨的跟在对方身后。
豫王转身坐在圈椅里,也并未招呼郡主坐下,而是单手托腮望着远处芳草连天的马场出神。
小郡主见状悄悄走回屋内,立在楼梯口向二楼看去。
二楼两位女官儿听到楼上动静,抬头看到小郡主正做出一个斟茶的动作,其中一个当即心领神会烧水去了。
郑太监猜到楼上是郡主,当即从凳子上坐起,跑到楼梯跟前先给郡主行一大礼,而后从怀内摸出那个招文袋,尖着嗓子禀道:
“启禀郡主娘娘,奴婢今儿早上离府来别苑之时,从府里后宫的月云斋内收到一个招文袋,要让奴婢亲自交至王爷与郡主娘娘手上的,还让奴婢……”
郑太监话未说完,便听到三楼上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是豫王从露台匆匆奔回屋内,站在楼梯口望着下面的新晋内侍总管,待看清他手中那个招文袋后,当即点指叱骂道:
“糊涂东西,怎不早说,快呈上来!”
“是!”
郑太监不敢解释,捧着招文袋就要去爬楼梯,却被剩下的一个女官儿拦住,将招文袋接过亲自上楼递至豫王手中。
豫王将其接过,看到金线锁边的针脚确是豫王府样式,且都完好无损后,“嘶嘶!”两把就将锁住袋口的金线扯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锦囊。
又从锦囊中拽出一张折好的信纸,看到信纸上封的蜡印也是完好如初,这才摊开看起来。
此时程羽已飞至三楼窗外向内看去,先前他只知月云斋内传给太监一枚令牌与一个招文袋,但袋里究竟是何物他并不知晓。
此时见豫王终于将其打开,他便借助猫妖法眼神通从窗外看去。
“哗啦!”
豫王将纸抖开,许是嫌屋内昏暗,便慢慢踱步向屋外露台行去。
他这一走,程羽看得更加清楚,只见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小字,却是一首小小的四言打油诗:
近有梨园,声名远扬。
定风波里,戏韵绵长。
程氏武生,身手矫健。
唱念做打,艺耀明堂。
千霞山上,瑞气荡荡。
九州地界,日月繁忙。
青芒飞剑,随心闪烁。
护佑王爷,福寿吉祥。
豫王看罢手中信后,一边将信件递给旁边恭敬而立的小郡主,一边轻轻摇头笑道:
“这月云斋里想得倒是周到,还在担心着我这里的处境安危,这不,给我荐了一位下凡的剑仙过来。”
小郡主双手接过信件,带着帷帽看一遍后,似是陷入沉思中一言不发。
“啪啪!”
豫王轻拍两掌,对着楼梯下的郑太监言道:
“有请那位程大武生,哦不,程仙长上楼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