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在除岁的鞭炮声中开始,又在林深的百无聊赖中渡过。
其实工厂过节的时候还是蛮有气氛的。每年总有许多人春节的时候无法回家探亲,于是相熟的几家会凑到一起过节,便临时组成个大家庭,在一起过得也是热热闹闹的。
可惜的是林深和任佳的父母并不相熟,春节这几天各自忙碌着,每日的补课也就暂停下来。
其实林深很想说:“其实春节很无聊,还不如在家学习。你们不要多想,我只是单纯的想好好学习。”可林深还是怕别人多想,最终没在过节的时候坚持和任佳一起继续补课。
好在春节放假也只有三天时间,几日的喧闹后,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只是离开学的日期却也越来越近。
开学的前一天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厂里在电影院前的广场,组织了猜灯谜活动。
一排排彩灯下,缀满了谜题。猜中者可以摘下灯笼下的谜题,去兑换处换成奖券,凭奖券可以到电影院里临时搭建的兑奖处兑换奖品。
针对家里有孩子的家庭,厂里还特意派发了游艺票,凭票可以到广场边的游艺区游乐,一样可以获得奖品。
正月十五早上,林深、任佳、葛天、张靖、杜鹃五个人相约在电影院门前聚齐。这还是五个人在寒假的首次集体活动。
看着一齐出现的林深和任佳,其余三个人倒是没觉得什么,毕竟人家两个人本来就住在一个楼,一起过来也很正常。
“你们两个大忙人总算有时间出来了!”一看到两个人杜鹃就开始抱怨起来。
“没办法,马老师布置的寒假任务。”林深摊摊手,不过说这话时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些像小人得志。
“你们两个不在,这寒假我们过得可无聊呢!”张靖拉着任佳说。
“拉倒吧!也不知道是谁天天跑我家玩跑得快。”葛天这个过于诚实的傻孩子说。
两道目光瞬间在葛天的身上扫过,清冷如剑。好在葛天脸上的护甲足够厚,要不恐怕现在已脸无完肤。
“哼!还好意思说,每次都把纸条贴的满脸。你这技术比林深差远了!”杜鹃冷着脸。
“要不是你死皮赖脸地求我,我才不去呢!如果这个学期我的成绩退步,你会死得很难看的。”张靖瞪着葛天。
葛天做了个万箭穿心的动作,哭丧着脸说:“你们怎么能这样说,我弱小的心灵都被你们蹂躏碎了。还是任佳温柔,求安慰!”
葛天说着就要往任佳身边靠来,林深眼疾手快一把就推开葛天,笑骂:“滚开!少装可怜!”
张靖抬脚轻轻地踹了葛天一下说:“还想占任佳的便宜,小心林深活剥了你。”
“那我占你便宜好了!”葛天冲口说出。
“滚!”张靖一把推开葛天。
“葛天,你多学学林深,看林深对任佳多细心体贴。”杜鹃嘴里有点醋味,只是不知道这醋劲儿是冲着谁。
任佳脸上微微一红,轻声说“都说什么呢。那边猜灯谜的人都聚了好多,我们赶紧过去吧。”
猜灯谜又称打灯谜,是中国独有的富有民族风格的一种传统民俗文娱活动形式,是从古代就开始流传的元宵节特色活动。
这届厂里的元宵灯谜以字谜为多,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现在林深他们有五个人,几人结成伴,猜出的灯谜也是可观的
“咦!这个有点难!”杜鹃指着一个灯谜念:“出闺门,雁阵斜飞闻笳声。”
林深不假思索地说:“这是个佳字。”见众人还没明白过来,就解释说:“出闺门,就是闺字去门。问笳声自然是有人在吹。所以加上人字旁,就是佳字。”
“哦!原来是任佳的佳字呀”葛天若有所思地说。
没走两步张靖又说:“这个有点意思!你们想下桂林宜人处,不在林木间。”
“这也是个佳字。”林深冲口而出。
“啊!这个我知道还是任佳的佳字。”葛天一下子聪明起来。
又走几步,任佳指了指左手边的字谜问:“这个不拘一格,引以自豪。是个什么字?”
“家!”林深略加思索。
葛天惯性地接话:“又是任佳的佳字?”
林深摆手:“不是任佳的佳,是家人的家。”
“额!”葛天顿了顿笑:“那还不就是人家的家!”
“你…”林深无语。
“林深,你对这个佳字倒是很有研究呀!”杜鹃语带双关,意味深长。
“…”面对神一样的补刀,林深彻底无语。
任佳撇了林深一眼,打圆场说:“好了,我们猜出的灯谜也够多的了,一起去兑奖吧。”
在几人换了一大沓奖券后,心得意满的去了游艺区。
游艺区有套圈、飞镖打气球、沙包投掷等项目,这估计就是后来欢乐嘉年华的雏形吧。
任佳四个人每先拿一张游艺票各换了五个圈,林深属于那种运动细胞极度缺乏的人,对这些运动类的游艺项目都没多大兴趣,所以就站在旁边观战。
套圈的奖品都是各类的毛绒玩具,规则也很简单,套中哪个就拿走哪个。套圈的人中多是女孩子,由此可见毛绒玩具对女孩子的杀伤力还是蛮大的。
任佳四个人虽然套得兴高采烈,动作也很娴熟,可每个人五个圈下来却是无一斩获。这回儿四个人的脸上多少有些沮丧。
杜鹃跺了跺脚说:“今年的圈真不好套,去年我还套了个笔筒呢。算了,不套了!”
“可不是,我们还是去玩别的吧!”张靖附和。
“不如我们扔飞镖去吧!我飞镖扔得可准,你们想换什么跟我说。”葛天建议。
任佳看了看场中的毛绒玩具说:“你们去吧!我再套几个。”
“那好吧!一会儿我们兑奖处聚齐。”张靖说着和葛天、杜鹃跑去扔飞镖了。
任佳看了眼林深问:“林深,你不去和他们一起?”
“我啥也不会儿,还是看你套圈吧。”林深憨憨地笑。
任佳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又把全部精力都投注到套圈上。
任佳的骨子里埋藏着一股深深地倔强劲儿,有种不套上誓不罢休的精神。只可惜任佳不知是技术太差还是运气欠佳,总之在把林深手里的游艺票都挥霍掉以后,连一个东西都没套上。
看着手中只剩下的一个圈,任佳这才意识到林深还什么都没玩过呢。
任佳把最后一个圈递给林深,略有些歉意地说:“林深,你也套一个吧!”
林深下意思接过圈,忙又说:“还是你来吧。这玩意我不大会。”
“有啥不会的,这简单的很!你套一个我看看。”
林深拿着圈,学着任佳的动作比划了几下,还是颓然地放下手来说:“还是你来吧。这难度系数有点高,我眼神不好!怕套不中。”
任佳快被林深气乐了:“这有什么难的,你就这样往怀里一带,然后松手扔出去就好。”任佳忍不住抓起林深的手腕,手把手教起林深。
当林深的手腕出其不意的被任佳抓住的时候,一股触电般的感觉瞬间自手腕一直蔓延到林深的大脑。被电击的大脑顿时瘫痪,变成一片空白。
在任佳带动林深的手腕做出扔的动作时,林深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套圈划起一个蹩脚的弧度飞了出去。
“呀!你怎么这就松…”任佳忍不住叫道。可当看见套圈居然奇迹般地套中一个玩偶小熊的时候,任佳的后半句话忍不住缩了回去。
“哇!套中了,林深你太棒了!”任佳兴奋得忍不住转身攀住林深的双肩,跳起脚来。
本来已经当机的林深在这一刻彻底黑屏。
直等到任佳领回奖品递给林深的时候,林深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说:“我不要,送给你好了。”
任佳直接缩回手来,把毛绒小熊捧在手里笑着说:“好呀”
这只毛绒小熊和过元旦时任佳准备的礼物很像,只不过耳朵上打着一个蝴蝶结,看起来应该是只小母熊,和林深得到的那只更像是一对。
想到一对这个字眼,又回味着刚才的香艳,林深只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热,忙把头扬起。
林深、任佳到兑奖处的时候,葛天三人已经等在哪里,张靖、杜鹃每个人手中都多了点东西,看来大家都有收获。
杜鹃看着任佳手中的毛绒小熊说:“你还真有耐心,果真套了一个回来。”
“这是林深套的!”任佳解释说。
“行呀!林深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呀!下次给我也套一个。”杜鹃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林深。
“运气!纯属运气!”林深干笑着说。
只有每次帮林深挥霍游艺票的发小葛天知道林深的底细,半信半疑地看着林深。
几个人把猜谜换到的奖券集中起来,每人换了一个小奖品,乐滋滋地拿在手上。
“这不是林深吗?”组织发奖的一个阿姨看到林深叫道。
“李阿姨好!”林深忙打招呼。这李阿姨是和李慧一起从北京过来的那届学员,李阿姨的丈夫又恰好和林深的父亲一个车间,所以两家走得很近,前两天还在一起过节。
“和同学一起来玩呀!”李阿姨笑着说,眼神却扫在和林深一起同来的几个女孩子身上。
“是呀!”
“那正好工会要拍些照片留念,不介意的话我给你们拍个合影。”
“好呀!好呀!”这里最积极的就要算是张靖。
李阿姨拿过相机,让几个人并肩排成一排。两个男生站在两边,三个女生站到中间。杜鹃在三个女生中身高最矮,站到了中间。张靖站在右侧另一边挨上葛天。
看着几个人的排位,李阿姨会心地笑了笑,在五个人的“茄子”声中按下了快门。
在按下快门的瞬间葛天伸手在张靖的脑后飞快地比了个兔子耳朵。张靖的胳膊肘碰在葛天的胸骨上。林深在任佳身边站得笔直,宛如要被检阅的士兵。杜鹃伸手搂在任佳的肩上。任佳却把抱在胸前的小熊紧了紧。
闪光灯闪亮,青春在这一刻定格。
“落落红尘,与卿相识。既可比肩,云胡不喜。”把取回的照片贴在日记本上,林深在照片旁写下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