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微摇头,一本正经地大声说道,“不行。皇上要发落韩家,本王妃哪里能抗旨。”
一听这话,小糖明白了,立即也大声回道,“小姐,十三姨娘也姓韩,是不是连她一起也发落了啊?”
“那倒不必。她是王爷的妾侍……”
“王妃娘娘,小人是十三姨娘的远房表兄啊,一向是服侍十三姨娘的,都是韩森这混账见小的百般阻拦十三姨娘往外偷盗王府家财给他,所以将小人硬绑回了韩府,求求王妃娘娘主持公道啊。”韩求大声喊冤。
这番机敏的话连夏初微都感意外。
她朝周潜看一眼,“这该如何是好?”
“既然韩求本该是十三姨娘身边的家奴,只要拿出证明,便可回到王府,不必被驱逐。”周潜抱拳说道。
“小人有证明,有证明啊!”
这韩求连声疾呼着。
“你等、你等联手起来欺辱于我,我不服,我要告御状!”
韩森看到这,气得仰倒,咋咋呼呼地要告状。
两旁的官差将他押下,他依然挣扎不已。
韩家的家眷也都一个个哭着喊冤,有些被棒揍一顿之后,当场纷纷收了势,不敢再有其他念头。
“小姐,韩御医这么闹腾也不是办法。”
小糖不无忧虑地轻声说道。
夏初微倒是不怎么在意,“虽然是我设计韩求背叛了韩森,但韩森本身就已罪无可恕。在他给王爷瞧病期间,用过多少次过量药,都使用过哪些禁用药草……这些若查起来,够韩森死一百次都不够。何况还是皇上下旨让韩森给王爷医治的,你觉得——”
“奴婢知道,皇上会首先沉不住气。”小糖眼中光芒闪烁。
“哎呀,王爷病重,本王妃要先回去了。”夏初微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见。
那韩森听到了,远远地就在大喊,“这说明越王爷没有老夫医治,他不仅病重,还会愈发严重啊。他没了老夫的医治就不行啊。”
夏初微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韩御医,自从你医治王爷之后,王爷虽然能打仗能上朝,可一旦发病均却是每况愈下,你真的是在治疗王爷吗,确定不是想治死他?”
“皇上是让你医治王爷,不是让你医死王爷。”
韩森面色一怔,猛地想到什么,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往下,竟然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整个人像是塌了般,再没了之前的疯狂。
“我们走。”
夏初微带着小糖上了马车,重新驶回越王府。
只不过回来时多了个韩求。
韩求在马车上,将夜明珠又重新交还王妃,还对王妃千恩万谢感激其救命之恩。
只是此刻韩求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
如果他没有贪图越王妃的夜明珠,也就不会在宫宴上出卖韩森,更不会使韩家落得这般下场。
可是他虽然姓韩,在韩家做管事,但那只是名义上,实际上韩森让他做些末等奴仆干的粗使伙计。其实在韩森眼里,他连条狗都不如。
他想取代韩森,重塑他韩家荣华。
他要让韩家从他手上崛起。
于是当初他抓住接待越王妃的机会,想要从中牟取对自己有利的机遇。
可他想得还是太简单。
现在他勉强不被驱逐,落到了越王妃手下做事,王妃不也是将他当条狗一样地使用?又有什么区别?他贪图的夜明珠也最终物归原主。
实际上,是他的贪婪被越王妃利用。
他和韩森一样,都掉进了王妃的圈套。
此刻清醒,悔之晚矣。
“多谢王妃娘娘救命之恩。”
韩求匍匐于地,叩首告谢。
心里知道,自己不过是从贼窝跳到了狼窝。
而且在这狼窝,他还不一定能呆得长久,怕是还不如从前那个贼窝。
“小姐,韩求从前在御医府就做管事,您手下又需要人,不如——”
小糖一脸精明,她早打这个主意了。
她瞅着这韩求是个有野心的,而且还是卖了韩森得了小姐的信任。
虽然可能靠不住,但暂时能用一下。
何况小姐又正在用人之际。
以后若是真确定不堪重用,去掉便是。
“王府名下的钱财最大漏洞出在哪里?”夏初微问她。
“若说是最大的钱窟窿,又离得近的,那是在城外的庄子上。”
小糖将自己所知尽数禀告,“那里还发生了多起命案,说是有人偷庄子上的财物,结果不慎跌落而死,但那里的伙计家人都喊冤,听闻京兆府尹也曾经办过这趟差事,最后都不了了之,因为是越王府名下的庄子……”
“你行么?”
夏初微冲韩求弩唇。
韩求愣了,瞪大眼睛:“什、什么?”
“娘娘在问你,城外墨林庄子,你能不能收整好?”小糖瞪他一眼。
“真、真的交给小人?”韩求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么大一件事,王妃肯交给自己?
从前韩森给他管事之位,但却让他做末等奴仆的粗使伙计。现在越王妃竟然让他整理庄子,可是真的?不会还有别的阴招吧?
夏初微蹙蹙眉,只好道,“以你一人前去,怕是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这样吧我想办法调几个人陪着你,万一能用得着呢,你看怎么样?”
韩求巨震,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不相信地复问,“王妃娘娘,您果真要把庄子交给小人?没有别的附加条件?”
“有倒是有。”
这回夏初微不再坑他,实话告诉他,“那城外的庄子,依我看应该是有越王府以外的势力的,你若是能收整便收,若是收整不好就退下来。否则的话小命不保,你别怪本王妃没提醒。”
“仅仅如此?”
韩求赶紧掏掏耳朵,王妃不会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派了人监视他,将他当条狗似地使唤吧。
“自然是有好处的,若是收整好了,你便留下管理那庄子罢。”
夏初微想了想,也觉得暂时没什么了。
她道,“你还有别的要求?”
说来这个韩求有点怪,怎么一脸惊悚的模样?
莫非他还害怕?
“你不必畏惧,本王妃会调一点王爷手下的兵马给你使用,但不会多……”
夏初微轻叹一声。
她也知道整理那庄子,分明是刀尖舔血的活计。
因为瞧着这韩求胆子实在是大,当初敢贪她那枚夜明珠。
那拳头大的夜明珠可是无价之宝,以寻常人的胆子,是不敢这么轻易吞下的。
但他敢。
他甚至敢在宫宴,敢在皇帝面前说谎话,还没有吓得尿裤子。
此人胆量,夏初微倒是很满意。
就凭这份但,可堪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