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没想到幼恩竟还有一身好厨艺。
今日的一大桌子菜,都是幼恩一个人准备的。
苏砚虽然一直在她身边陪着,但见她动作娴熟,也就没上手帮忙。
苏庭却对幼恩的手艺并不惊讶。
从前在西厂时,他尝过幼恩煮的菜,那时候便知道她厨艺还行。
只是她平时很懒,很少下厨,这还是她来苏家第一次下厨。
幼恩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桌菜把她累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她此时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无力,对这桌菜都没了胃口。
蓁蓁夸赞她手艺好,问她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吃到她煮的菜。
她回答说下辈子。
——
林超与还未进入厅堂,便听到了林羡鱼的啼哭声。
他当时还在想是哪个胆大的婢子,敢在林府正堂内哭哭啼啼,正准备进去将她教训一番。
不料里面正在哭的,竟然是他那位女扮男装混入书院的亲姐姐。
她竟然还敢回来?!
林超与刚想说几句虚伪的话,演一演姐弟情深,却被林复一句话给说懵了。
林复强忍着怒气,指了一下林羡鱼,随后望着林超与问道:“她被关在柴房的那段日子,你是不是去给她送过饭菜?”
林超与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父亲怎么可能会忽然说起这个?
他望了一眼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林羡鱼。
难不成是她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的?
怎么可能?
她不是向来不喜欢和父亲说话的吗?
林超与有些怀疑此时正在这厅堂内哭哭啼啼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林羡鱼了。
在他的印象里,林羡鱼可是一个不管挨了多少板子,不管受了多少苦,都不可能会哭出半声的人。
她怎么会哭成这副模样?这人真是她?
林复见林超与久久没有应答,语气便重了一分。
“说话!你是不是去给她送过饭菜?!”
林超与被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父亲冲自己这样说话。
他连忙点头,弱弱应了句是。
当日府上有家丁瞧见了他去柴房给她送饭,他当时以为没什么事,以为不管怎么样父亲都不会责怪他,也就没过多防范。
没想到如今父亲真的知道了此事。
他现在扯谎也来不及了,父亲若是想查,必然能查得出来。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装好人博同情。
林超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瞬间哭出了声。
“父亲,孩儿那次只是怕姐姐在柴房日子过得太苦,怕她会饿,一时不忍心,才去给她送饭的。
孩儿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孩儿实在不愿看着姐姐挨饿......”
林羡鱼瞧见他也开始鬼哭狼嚎,于是默默升高音调,哭诉道:“若是弟弟当真这般好心,又怎么会对我起了杀心?”
林超与闻言一时心虚,神色大变,连忙解释:“姐姐怎会说这样的话,我怎么会对你起杀心?我们两个可是至亲之人,弟弟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听见他这句话,林羡鱼差点没吐出来。
太恶心了。
真的太恶心了。
他怎么能虚伪到这种地步,竟然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真是无耻。
“心疼?”林羡鱼哭得更厉害了些,她捂着心口,佯作心痛,继续道:“可你在给我送的那盘菜里下了毒...你是想毒死我啊!”
“我没有!”林超与此时心慌得厉害。
他想不通,那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林羡鱼是怎么会忽然回来说起这件事情?
她有病吧?以前不是吃什么亏都会咽进肚子里吗?
今天闲着没事搞这一出作甚?!
林羡鱼哭得眼眶都红了,她哭得有点累了,便停下来歇了一会儿,趁这会儿时间同林复道:
“他有没有,父亲派人去柴房一探究竟便知。
若我猜得没错,那些饭菜应是已经被他处理过了,可柴房那只被毒死的老鼠,应是还在某个角落。
父亲若想知道实情,让人找到那只老鼠,验一验它是不是中毒而亡即可。”
林复闻言沉默许久,似是在心底纠结着什么。
他望了几眼神色慌张急于为自己辩解的林超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他才终于开口:“去查。”
管家听令连忙带人去查。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他们便在那里找到了那只死老鼠。
经查验,那只老鼠果真是被毒死的。
林复得知后大怒,却久久没开口说话。
林超与却一直摇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那天分明已经命人把死老鼠给处理掉了,怎么可能会找到这只老鼠,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这样说,无疑是自己承认了罪行。
林复气得拳头都在发抖。
林羡鱼表面上哭得梨花带雨,实际上心里却暗自叫好。
她猜得没错,林超与在她走后,果真命人去把柴房里的饭菜和死鼠皆处理掉了。
那只被毒死的老鼠,是她今日自己放的。
在来见林复之前,她曾悄悄进过柴房。
今日她即是做了回府的决定,那必然要做好准备。
将林超与干的那些混账事摆在林复面前,便是她的第一步。
她要让他知道,他看中的这个儿子,手段残忍到可以亲手残害至亲。
她要让林复对林超与感到失望。
她要回林家,拿回本该属于她和娘亲的一切。
林复能有如今的权势地位,少不了陈家的帮忙。
要不是当年陈梅妆用自己的嫁妆供林复读书,林复如今怕还什么都不是。
她为他花尽了自己的嫁妆,却换来他一世薄情。
当时陈家也算是外地小有成就的行商世家,若非是林复当年用花言巧语骗得陈梅妆对他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那陈家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陈梅妆以一己之力供他读了五年书,才等到他终于中榜,得了苏州知府之位。
她以为,自己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她以为,她终于可以与林复一生一世一双人,和和美美过完这一生。
却不料林复在上任的第二日,便娶了一个舞女为妻。
陈梅妆并不是看不起舞女,也不是不许他纳妾。
可她接受不了他以正室之礼去娶一个妾室,更接受不了那舞女挺着大肚子嫁入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