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将这法子讲给苏漾听时,却被他否决了。
苏漾想堂堂正正的,站出来解释清楚。
他不愿用这种手段,来博取一时的热度。
这样赚来的银子,他宁可不要。
幼恩虽是觉得有些可惜,但她清楚苏漾的性子,他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的。
故而也就没再劝。
她尊重他的决定。
苏漾决定今日放出消息,今日不管是谁来到铺子,都能免费尝上一杯他们现煮的苏家茶。
他要让众人都来尝一尝,今日就算是不赚银子,他也要洗清苏家铺子的名号。
是真是假,总要亲自尝过才能知晓。
百姓若有人来,他们便好生接待。
苏漾相信,清者自清。
如今虽是受人诬陷,难以正常开张,但他相信,他们总能洗清自己的名号。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就在他刚准备放出消息的时候,云初茶楼贴出了一张告示。
告示上写:今日茶楼除苏家茶以外的所有茶水,全部削价,依旧是原先价钱的五折。
苏家茶今日不管喝上多少,统统不要银两。
幼恩在瞧见这张告示的时候,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救命,他是还嫌自己整的幺蛾子不够多?怎么又搞这样一出?”
季云初要不要这么明显得跟他们作对?
都是一条街上的,就不能和平点?
和谐友爱邻里之间互相帮忙不好吗???
江允南道:“以后要斗的地方还多着呢,你们家挡着他的财路了,人家不找你们的事,那找谁的?”
“瞧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一样。这件事情我们分明啥也没做,是他季云初一直在背后搞鬼。
这个人起初看着倒像个好人,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的。”
说着,幼恩发出一声长叹,望着苏砚继续道:
“当时你还跟我说觉得他谈吐得当,像是君子,现在知道你看人眼光如何了吧?”
苏砚摇了摇头道:“别这样说,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极好的。”
比如看她。
回到铺子之后,他们见铺子依旧冷清得可怜,连一个人都没有,不禁一齐发出一声叹息。
开店,真难。
在古代,更难。
都免费了,一文钱都不要,还没一个人过来试喝。
连一个人都没有,他们还如何为苏家铺子正名?
幼恩现在好想拿个大喇叭,在外面吆喝说其实云初茶楼的茶叶,就是从他们家买的。
她好想将季云初的诡计公之于众。
可是苏漾不让。
他觉得,这样做会扰到季云初做生意,到时候会惹得他怒气更盛,指不定会对他们苏家做出什么事儿来。
幼恩原本是不怕的,苏家现在有苏漾在,没人能伤得了蓁蓁,也没人能动得了家里的茶。
而铺子这边有她和方鹤斋在,也没人能伤得了苏漾和苏砚。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大不了她护住苏砚,方鹤斋护住苏漾,离开这是非之地就行了。
可是她不能保证每时每刻都待在苏砚身旁。
她也不想让他出任何事。
苏砚也不想苏家会出事。
他们起初开这家铺子,原本只是想让苏家过得更好一些,没想到会惹来这么多事情。
如今斜塘镇的百姓们不知云初茶楼的苏家茶,就是苏家后山种的那些茶制作而成的。
百姓不信苏家,不信他们开的这家铺子。
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想到的办法,似乎已经被季云初提前预判到了。
苏漾此时愁眉不展,这是他初次经商,压根就不懂得这些事情。
他原本以为,经商就是把东西卖出去,没想到如今却发生这么多事情,想起来就头疼得慌。
经商真的好累。
不如回去教书。
江允南却对此毫不担心。
他悠哉悠哉地喝着茶,一边品茶,一边道:“其实我们现在不用担心,时间会证明一切。”
幼恩问:“江大老板有何高见?”
江允南翘起二郎腿,一下子起了范,妥妥一种大佬坐姿。
“江某不才,确有高见。”
他倒是一点也不谦虚,继续道:“其实此事咱们如今什么都不用做,等就行了。
毕竟,云初茶楼内的苏家茶是有限的,以后不与他合作就是了,看他还卖什么苏家茶。
可咱们这小铺子就不一样了,咱们是要多少有多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我们。”
幼恩听完之后,虽然明白他说得是对的,也很有道理,可她就是忍不住想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江允南这副样子很搞笑。
方才那一瞬,他好像小品里那种模仿商业精英说话的角色。
不听他说话,光看他这副模样就好搞笑。
江允南冷冷望向一直在咯咯笑的幼恩,用眼神质问她闲着没事笑什么。
幼恩摆了摆手,示意他没笑什么。
苏砚也看着幼恩,亦是不知她一个人又在乐什么。
不过她开心就好。
方鹤斋思虑过后道:“允南方才说得对,我猜测今日过后,云初茶楼里的苏家茶叶就该所剩无几了。
我们再等两日就行,等他耗尽了所有的苏家茶叶,我们再开张。”
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
——
黄昏时,幼恩收到了苏庭寄来的信。
苏庭说,今日有锦衣卫的人来过幸川坞,好在被他提前发现,带着蓁蓁躲了起来,这才避开了交手。
他让幼恩在斜塘镇小心着些,别连累了旁人。
幼恩将信丢入烧着火的炉子,随后便在里屋躺着发愣。
锦衣卫终是意识到了厉鹿出了事,又派新的人来了。
只是不知,万通这一次派来的锦衣卫,是为了寻厉鹿,还是为了来杀她。
“砰砰。”
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
幼恩隔着门都闻到了桂花糕的香气,她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跑过去打开了门。
“是桂花糕!真的是桂花糕!”
门外,苏砚正提着一笼桂花糕含笑望着她。
“不知道这里的桂花糕比起苏州如何,你先尝尝,我闻着味道应是可以的。”
他边说,边将桂花糕放到了桌子上。
一时间,两个人竟都忘记了关门。
幼恩用帕子擦了擦手,随后便迫不及待地拿起了一块往嘴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