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成亲的前夜,沐谨风看着她老是叹气,倒是苏蔷不以为意。
“三哥,你需不需要坐下来一下,我卧室里的地板都快被你给踏平了。”
沐谨风抬头看着她,又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怎么滴?难道今晚你还要陪着我到明天一早不可?”
“沐茯泠,你都不急的吗?”忽然,他很是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苏蔷。
“急什么?难道你要我现在穿着嫁衣,眼巴巴的跑到誉王府的门外去等着?”苏蔷给自己的嘴里塞了颗葡萄,不以为意道。
“你还想要眼巴巴的跑到封御景的誉王府门口去,我丞相府的女儿可没有这么廉价,上赶着往他誉王府送的。”沐谨风的这一句话说的略微的有那么一丝愠怒,漆黑的眸子一直落在苏蔷的身上。
他真想伸出手,直接将眼前的女子的耳朵给捏一把,问问她是怎么听话的,是不是耳朵聋了,可是最后依旧压下了这个冲动。
“深呼吸,消消气,三哥你就别多心了,出门去喝酒吧!就像前几天一样,不用担心我。”她摆了摆手,惬意过了头。
“你觉得我前几天不在家是出门和别人一起喝酒了?”
“不然呢?”苏蔷的嘴里依旧吃着葡萄,淡淡道。
“父亲让我和大哥一起去查上次差点儿杀了你的那个假扮澍王的人。”他回答。
这几日他来来回回的和大哥到处打听,查探;可却依旧没有找寻到一丝一毫的线索;不过昨日下午却瞧见了誉王府的随从,紧盯着东宫那边,让他和大哥都觉得有些可疑。
可是昨儿晚上当自己和大哥,将这件事告诉父亲的时候,父亲却说了一句让不用他们查探了。
让他对东宫那边生了疑,要知道这继皇后是俞太傅的嫡女,而四皇子殿下现在更是正得盛宠,随时都有可能坐上储君的位置;而父亲一心想要老四和四皇子殿下那里的婚事早日敲定,好巩固在朝廷中无可撼动的地位。
又怎么会让东宫染上这一盆脏水呢!
“那,有没有查到什么结果?”忽然苏蔷的眼前一亮,在沐谨风还在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时候,一颗葡萄就这么塞到了他的唇边。
“嘿嘿……三哥,吃一颗,然后给我讲讲这几天查到什么?”苏蔷殷勤的笑着,笑话,那可是杀她啊!
从那个杀手的身上掉下来的画像是她的,那就代表有人是真的想要弄死她,这也是她自从那天过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哪儿都没有出去的原因。
这会儿沐谨风说查了几天,这都查了几天了总该是有点儿眉目了吧!
最好把那个幕后的人弄出来,好好审问,最后关起来或者弄死,那么她的人身安全就好了。
“没有查到。”他淡淡的回了一句,将那可葡萄拿了下来塞到了自己的口中,没有去看面前那个一脸求知欲的女子。
果然,苏蔷在听到沐谨风的这一句话的时候,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么多天都没有查出来,想来应该是一个权势滔天的人了?那澍王那边呢?澍王有没有让人去查。”
“澍王只是给皇上上了书,说自己最近好的很,然后贴了一张告示,说从不会出府找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拿他的手谕去做任何事,所有和他有关的事情,自行到王府递拜帖,排队挑选。”所以,澍王这一句话已经给那些想要借着他的身份做文章的人一记重锤。
你想托我下水,也看我愿不愿意被你拖的意思。
“呵呵……这像是澍王会做出来的事情。”苏蔷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我这阵子忙着调查那件事情,所以没时间看顾你这儿,今儿好不容易得了空,就是想要问你个清楚,你如果不想嫁,我立刻送你走。”他说的很是认真,盯着眼前的苏蔷。
“我能走到哪里?”苏蔷笑了笑,摇头。
忽然,转换了话题:“三哥,你觉得家法痛不痛?”她问,
沐谨风怔了怔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上次你准备送我走,被父亲给捉到后达成那个样子,我可不想这一次父亲直接打断你一条腿,何况我也走不了,父亲给我吃了一颗药,补药,大补,以后每个月都要吃一颗,否则就会虚弱,你懂?”她隐晦的将毒药的事情道了出来,像沐谨风这样聪明的人应该懂。
果然,沐谨风懂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你……”
“所以,我可不能让你送我走了,要是哪天我没有了补药,营养不良死掉了岂不是更亏。”她无畏的耸了耸肩,再一次的走回到了方才的桌旁,伸手拿起了那桌上的葡萄塞进子的嘴巴里。
“父亲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明显沐谨风的拳头握得老紧。
“不知道,也许是觉得好玩儿,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你爹你应该最清楚。”苏蔷也没有告诉沐谨风为什么,只是无所谓的说了这么一句,因为她觉得像沐谨风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家的父亲想着得什么。
只是想要一个心里安慰罢了!
不过苏蔷觉得这个心里安慰她可能给不起,毕竟嘛!这沐泽平哪里把自己当人看的,上一次若不是秦慕远的爹来得及时,自己就已经是一坡黄土了,哪里还能在这儿和他说话。
沐谨风那复杂的眼神,就这么盯着眼前的苏蔷,半晌后又一次的长叹了口气。
“你是在生父亲的气?”他问。
苏蔷很是郑重的深吸口气,盯着眼前的沐谨风。
“三哥,你觉得我该不该生这个气呢?”
“我……”他皱眉,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懂朝堂上的那些勾心斗角,我只想好好的活着;虽然封御景每次都说要杀我,可是他确实没有实质性的对我动一次手;可是……后面的话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了,不用我说了吧。”
苏蔷没有过多的说那件事情,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哎!你要这么想,说不定我嫁过去还是件好事儿呢!不至于被父亲威胁,封御景吧!我行只要我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也应该不会动我吧!”
“有解药吗?你要想清楚,父亲对你用毒就是想要控制你,说不定他是想要你在誉王府帮他获得他想要的消息与情报。”沐谨风说的确实是实话,可是这实话却不是苏蔷喜欢听得。
总归她也是害怕,但是总归要先脱离了沐府再说。
到了封御景那里她再好好想办法就是。
“我会小心些的;不嫁过去,我就得死在家了;我怕死,苟延残喘的活着,总好过死吧!”
沐谨风看着她有些心疼。
“你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命苦?”
“我也很想知道,上辈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如今要受这样的摧残。”苏蔷无奈的摇头。
沐谨风没有再说一句话,认真的看着她半晌。
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有一天,三哥一定会帮你把身上的毒解了的。”他说,是那样的坚定。
苏蔷怔住了神,不过没有把自己没有吃毒药的事情告诉沐谨风,毕竟这件事情越少知道的人越好嘛!
沐谨风走后,苏蔷一个人在床边愣了好久,以前都是怕冷的,可是今夜的晚风吹着,她居然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冷。
一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过后,才关上了窗户窝在了被子里。
丞相府今日也没有太大的排场,不过总归是嫁女儿,又是陛下的赐婚,自然红彩红灯笼是挂了的。
苏蔷一早便在丫头婆子们的伺候下收拾妥帖,等待着王府的人前来迎亲。
三姨娘回来了,小心翼翼的看着苏蔷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眼中满含着不舍。
不过誉王府这一次也没有怠慢苏蔷,居然是斩风带着人前来接人的;刚看到斩风的时候,就连沐谨风都吓了一大跳,毕竟他觉得以封御景那样的个性;或许只是随便派个随从前来,可是却让自己的贴身护卫前来迎亲。
苏蔷拜别了父母,这才上了轿撵一路往誉王府而去。
街上人来人往,夹道两旁都纷纷在议论着这丞相府的七小姐还真是好命,都那样的名声了,居然还能嫁给誉王殿下做妾,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多少功德。
而苏蔷却想着,这个功德她还不如不要。
要不送给她们。
渐渐的议论声远去,也或者是自己没有在意,便觉得也是不存在了,淡了。
等到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喜娘已经在唤自己下轿子了。
没有繁琐的成亲的繁文缛节,只因为她只是一个侧妃。
就这么简单的下了轿子从侧门走了进去,被安置在了西院的一间屋子里。
“侧妃暂且在这里等着,今儿是王爷大喜的日子,陛下亲自主婚想来应该也是宿在主院不会来这儿了;稍后午膳晚膳我会让人给侧妃您送来。”说话的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倒是有些大户人家的掌事嬷嬷的样子。
苏蔷想着,应该是这院子里的嬷嬷,于是很是配合的点头。
那人这才退了下去。
等到那扇大门合上的时候,苏蔷才松了口气,搁下了手中的遮面扇。
“累死了、累死了。”
她捶了捶自个儿酸疼的肩膀,盯着眼前跟着自己一同陪嫁过来的小玲,使了个眼色。
小玲立即会了意,走到了桌边倒了杯水给她递了过去。
苏蔷结果水,喝了口,这才又将自己繁琐的头饰给摘了。
“方才进来的时候,你可瞧见这四处的路径了,别以后走丢了。”
“小姐放心吧!一早便记下了,小玲的记性好的很,不会走错的。”小玲回答着。
“那,这里离主院远吗?”她又问了声。
“嗯!”小玲想了想,会想起了方才进来的时候,身后的掌事嬷嬷对自己的嘱咐和交代,回答着。
“远呢!小姐你放心,不会走错院子的。”
“那就好。”苏蔷点了点头。
拿起了桌上摆着的桂圆,剥了几颗塞到嘴里,忙活了一上午还没吃饭呢!
眼瞅着现在都快午时了,听说前面还在忙碌着,婚礼还没开始呢!她想着今天这一段午饭怕是没了,肯定是跟着晚膳一起吃了。
果然,最后如苏蔷所料,没有午膳,只有晚膳。
等到晚膳送来的时候,桌子上的桂圆莲子花生红枣什么的,都快被她和小玲吃空盘了。
掌事的嬷嬷皱紧了眉头,嘱咐了几句,索性也不是个挑事儿的,又叫人添了一些,给撒到了床榻上。
到最后才离去,苏蔷看着那一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想着就这么多东西在被窝里,晚上能睡吗?
而且,今儿明摆着封御景娶正妃是要睡在正式那里的,她这儿仪式什么的就不用了吧~!
撒这么一大床的东西,她和谁生,和空气生。
等到用完晚膳,然后看着那些丫鬟和掌事的嬷嬷离开过后,苏蔷这才关上了门,拉着小玲两个人在床上做起了清扫工作。
一直到把那些东西都收拾好了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不早了,你去睡吧!”她对着小玲吩咐着。
小玲摇头:“外面的客人还没散完呢!奴婢不能这么早走的。”
苏蔷无奈扶额,外面的喧嚣声确实还在,甚至还在放烟花;折腾了一整天了,这些人难道一点儿都不累吗?
她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啥也没做都觉得累的不得了。
“那好吧!总归这是人家的地盘儿,我们就再等一会儿。”苏蔷说。
小玲点头:“小姐,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奴婢替你守着。”
“那,谢谢了。”苏蔷道,说实话,她是真的累了,脱了绣鞋就直接上了床,拉过被子准备入眠了。
小玲看着苏蔷熟睡的容颜,微微的摇了摇头,这才走到桌边挑了挑灯芯,这世上怕是找不到她家小姐这么豁达的人了。
总归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可是新婚之夜独守空闺却没有丝毫的失望与怨怼,好像抱着的就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一样。
对于这样的对待这样的态度,都是满不在意的。
也不知道小姐这样的性子是好还是不好;不过看着鸡今儿个这誉王府的下人除了严肃一些,也没有看人下碟儿的事情,想着应该在这里要好过些。
不会像沐家的后宅那样被人挤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