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刘远的这场手术,其实无比紧张。
示教手术室里的几人看着谈笑风生,实际上手中动作都是不慢,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时间就是生命。
……
相同血型,简单的配血后,江来让抽了自己的血,给刘远输上,好歹,把这人给吊在鬼门关前了。
待血压拉上来一些,江来的刀,也就动了。
干净利落地进入腹腔,左右两边上S拉钩,肠子自动地鼓了出来,带着……血凝块以及还未凝结的血液与腹腔的一些渗出液。
颜老早有准备,一手拉着拉钩,一手就已经从准备好的托盘里拿了浸满生理盐水的干净纱布,托住了这堆肠子。
与此同时,乐教授空出来的手则是快速的开启了吸引器,至少不要让手术台上看上去一塌糊涂。
至于江来,则是放下手术刀,用生理盐水把戴着手套的手浸湿,帮着托住了往外冒的肠子,待吸引彻底一些,这才开始慢慢的理清术野。
一边清理,粪水的味道也就跟着散发出来了。
不过,江来眉头皱也没皱,找到肠子的破损点,直接拿了两把肠钳,两头一夹,继续寻找出血点。
“这人倒也是运气好。”乐教授感叹,“肠子破了。”
“嗯,肠子要是不破,更重要的脏器损伤就更大了。”颜老笑笑。
江来自然也笑,“嗯,我也觉得他运气挺好的。这次啊,也死不了。”
“咱们这几个人给他做的手术,要是死了……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又是一阵笑。
虽然聊着天,但几人手上的动作也都是没有落下。
江来理清着术野,寻找着出血点,最后,在肝右下区靠近腹壁的位置发现了一些碎落的肝脏组织,又一次感叹刘远这运气……似乎,是老天爷都站在他那边的。
见江来这么快的找到了出血位置,旁边的三人都有些惊讶,这类手术的难点之一就在于如何精准且快速的找到出血点,而江来这……找的也太快了。
“找的很快啊!”护理部的姜老师感叹了一声。
她能做护理部的老师,也是有着十数年的护理经验的,而且她也经历过北伐时期,更是在那简陋的野战军医院里上过不少的手术。
那个时候的伤兵们,最多的是胸腹部的枪伤,她也只见过那么两三名十分有经验的军医能够快速的找到出血位置。
而江来找出血点的速度,根本就不下于她见过的那几个人。
要知道,江来,才25岁啊!
“是很快。”颜老也是满意的点头,越快找到出血点,那就意味着能越快的进行处理,尽早的止血。
“子弹进入人体的角度,是有说法的。他的伤口位置是在中下腹部,但是损伤的是横结肠右侧段,也就意味着,子弹是从下往上的角度走的,而且偏右侧。”江来解释道。
“那也得你对脏器的解剖熟悉才行啊!来个生手,分不出横结肠呢?”
江来只得一边笑,一边找到了那颗铜色的子弹,丢在了托盘里,摇摇头,都不知道对此要说什么,只是觉得,他遇到这位的几率也太高了一些。
找到出血点,接下去的事情就比较好处理了。
江来的手更快了,只不过,在修补肝组织的时候,动作稍稍放慢了些,毕竟,这新鲜的肝脏也真的是一用力就碎的主儿。
……
接着,又是切掉破损的肠子,另外的两端做吻合。
……
腹腔冲洗,检查无出血后,关腹,置引流管。
……
手术结束时,已经是过了十二点了。
观摩教室内。
“今晚,我来守着他吧。”江来开口,看向颜老几人,“几位老师先回去休息吧。”
“这人术后还得护理,那明天我来替你的班。”姜老师也就应下,“恰好明日已经放假,学生们大多离校,也不太会知道咱们这示教手术室还藏着个病人。”
“哈哈,原本,这倒是个让他们学习的机会……可惜,这人的身份。”颜老先是笑笑,而后摇头,满是无奈。
他们几人分属卫生系统,是为公共健康服务的。
可即便如此,也知道双方斗争厉害,如今明面上不显,暗地里是一直都没有停过的。
“下午,这群人如此公然闯入咱们国立中央大学,着实,也是太过分了。”乐教授沉了脸,“明日我就要去问问,他们带枪闯入校园,是想做什么!”
“不错,这事儿不能这么忍了。”
江来只看着几位老师义愤填膺,内心微微叹气,未来发生的事情,只会比这件事更过分啊。
所以……他能怎么做?
……
江来回家会比较晚这事儿,是与范家打过招呼的。
而滕丙和腾乙,这个时候自然是陪着江来的,而且滕丙还在江来的授意下,再一次电话回范家,说是今日就在学校住下了,因为讨论的内容实在很多。
讨论的内容,的确很多,不过,有这么几个小时,该说的大框架也都说完了,一些可能要布局的地方,也只是粗略讨论。
“小少爷,几位先生,吃些东西吧,暖暖身。”滕丙见这些人还在讨论,拎着食盒便打断了他们,这寒冬腊月的,还是大晚上的,外头又下着雪,这群人竟还不回家。
“那就沾了江医生的光了。”颜老几人当然也不客气,的确,这样一场消耗还是蛮大的。
江来笑笑,与滕丙一起,打开食盒,而后把菜一一放了出来。
菜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小炒菜,主食,则是既有馄饨又有汤面,还冒着白气。
“难为你们能在这个点买到这些吃的。”乐教授感慨了一句。
“刚做的。”滕丙解释了一句,这个点,又下着雪,又已经是快过年了……并没有餐馆开门,只能是自己动手做了。
“这……”
“就学校食堂,馄饨和面都是现成的,下锅煮了一下,味道上若是有些差异,几位先生还请不要见怪。”滕丙认真的道。
他做的饭,还真没给除了自家兄弟们以外的人吃过,更别说是给这么好几个厉害的医生吃了,所以,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每个人口味是真的不同。
“明天啊,咱们去外头好好吃上一顿,让你来演讲,结果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准备,是我疏忽了!”颜老一拍大腿,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