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章没有去接,让物资清单散落在地上。
亚历山大·特帕斯厉声说:“我必须收回已经被你们骗取的全部物资!立刻、马上!”
当然,这是不现实的,因为很多子弹已经打进了日本人的尸体里,很多手榴弹也已经扔出去爆炸了。
亚历山大·特帕斯正是知道这一点,因此,他变得更加地狂怒”:“我很抱歉,没能像绅士一样和你们交流。但是,你们这样做实在太无耻了,年青的先生们,你们都被眼前的这个人给骗了,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甚至连一颗钮扣、一粒子弹都不该属于你们。”
孟烦了终于忍无可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步枪下肩,然后拿着枪口猛杵着亚历山大·特帕斯的胸口,幸亏没上刺刀,否则老绅士早已被刺穿。
“你说什么?阵地它不存在吗?我们不存在吗?团长是假的,所以我们都是假的,是吗?对您来说,有什么比保护阵地更重要?您自己好好看看,那边的尸体它也不存在吗?不存在的人守卫着您高贵存在的机场,我的绅士大人!”
一向说英语不流利的孟烦了,这一次说的很流畅,现在,他对龙文章真的很尊敬、很钦佩,不允许老绅士说自己的团长是骗子。
虽然这是事实。
王飞向前说道:“尊敬的指挥官阁下。我是川军团如假包换的连长,那位林译是川军团的营长,孟烦了是副连长,还有那几位,是川军团的兵。我们这些人都是登记造册的,这个你可以去查。至于这位冒牌团长,是因为我们被日军打散了,没有了指挥,他毛遂自荐,当了我们的团长。至于如何处置,回去之后,我们的人自然会处理。”
“我知道无法与诸位进行理性的交流,我将会采用更极端的手段。抱歉了!”
说完这话,亚历山大·特帕斯和他的司机离开了前沿阵地,艰难地跋涉着的走向了他们那辆早已经熄火的吉普车。
龙文章假的身份被戳穿,物资、炮火、支援,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从一开始,这样的结果就已经注定。
纸是包不住火的。
龙文章冒充谁不好,冒充虞啸卿的团长,人家明明活的好好的,他带着人,出发的晚,还没有走出多远,就接到了撤退的命令,赶紧回去了。
只要这里的通讯没有断,只要一个电报,只要上面一调查,死啦死啦自个封的团长身份铁定拆穿。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死啦死啦正在抠着胳膊上的泥土,喊道:“传令兵,三米以内。”
说完,他走向了阵地后方。
孟烦了紧紧了上去。
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
“我肯定你没做错事,可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一开始,孟烦了对龙文章的身份就心存怀疑。因为他知道,来的时候,川军团的团长是虞啸卿。
龙文章没有说话。
“你没有资格升我的尉官,就像你没资格免我的中尉或者升我的上士一样――你到底是谁?”
“我,龙文章啊,你们的团长,还有你们给起的那个名字,死啦死啦。”
龙文章开始假装微笑:“烦啦烦啦,死啦死啦,很对仗嘛,横批,烦死啦。”
孟烦了道:“你不是一个军官,军官不该像你这样,不该撒这样的慌。”
龙文章道:“你也不像是一个尉官,尉官不会有这样损嘴。”
“至少你绝不是川军团的团长……临走时团长是虞啸卿,现在还是,你骗了我们,他没有死!”
一口气,孟烦了将心中的所有疑虑都说了出来,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如果东窗事发,龙文章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他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龙文章就是他们的团长,是川军团的团长,虞啸卿真的死球了。
这时,一个声音突兀传来:“他不是川军团的团长,他就是一个假的,冒牌的!”
王飞走了过去。
龙文章斜着眼瞟了王飞一眼:“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孟烦了也正有此一问。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就算现在瞒着,等过了怒江,回去了,你该怎么交代?”
龙文章看着王飞年轻帅气的脸颊,沉默了,王飞说的对,真相总有一天会到来。
既然被戳穿了,龙文章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干脆承认道:“对,我不是你们的团长,不是川军团的团长。我以前就是一个管鞋垫袜子的军需官,有一个团长战死后,我脱了他的军装穿在了身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着在这里想要活下去,大家就得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可你们是知道的,有些人不这样想……”
他终于不用再隐瞒,不用再装下去,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他忽然间沉默了。
王飞看着龙文章,道:“你是川军团的团长,你就应该是他们的团长,因为你是他们的魂!”
孟烦了妙懂:“没错,你就是我们的团长!”
有些人不配做团长,但偏偏做了。而有些人想当团长,却当不上。
龙文章心中有抱负,因为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混了十几年,却还是一个小小的仓库管理员。
没有办法,这就是现实。
他这次参加远征军,当了一回团长,也算是圆了他的梦。
他低着头沉默着,很久之后抬起头说道:“估计日军在天黑后会再来一次进攻,两个小时后,天就黑了,我们有整个晚上的时间。”
“整个晚上做什么?”
孟烦了问道,他不知道龙文章这个疯子又要干什么。
龙文章斩钉截铁地说道:“撤退,无论如何,我必须带你们回家,我得为你们负责!”
龙文章带着二多百人撤离了坚守的阵地,又在林中以双纵前行,路越行越窄,最后变成了单纵。
这回大家都穿着衣服,携带着并不多的一些物资,除了死啦死啦身边的几个人,绝大多数人仍然杀气腾腾,雄气勃发,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
撤退是灾难。
出门在外,想家都想疯了。
没援助、没基地、没物资、没据点、没侧翼、没后卫。
什么都没有。
他们是一小撮永远不会被记载的小人物,一小撮被抛弃的散兵游勇,走上一条地图上没有的路,从茫茫的野人山中穿插,以越过鬼子的封锁线。
要麻这次是排头兵,拿着刀开着路。
迷龙跟在他的屁股后边,他很轻松,作为随时备战的机枪手,他一直轻装前进,就带着一挺机枪和几个备用弹匣,代价是他旁边的豆饼根本是一头人形骡子,连干粮袋里都装的是备用弹匣。
不知疲倦的死啦死啦从队首跑向队尾,嘴里大喊着:“都别落单,落下就是一具死尸。”
不辣拍了拍孟烦了的肩膀,笑道:“他这次怎么没喊传令兵和三米以内?”
孟烦了摇头道:“从今以后,他用不着我了。”
郝兽医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这是啥情况?”
“他是冒牌团长啊,这一回,小太爷当家做主,不用伺候他了!”
众人恍然大悟。
迷龙兴高采烈:“咱们这次又去捅小日本的屁股吧?咋不脱衣服呢?”
自从脱了一次后,迷龙似乎对脱衣服泡机油澡上瘾了。
要麻揶揄道:“你咋脱上瘾啦?林子里又没你婆娘。”
王飞道:“那可不一定哦。说不定就有。”
康丫道:“这里叫野人山,你们说有野人没?”
听到有野人,豆饼弱弱地问一句:“要麻哥,真有野人存在吗?”
要麻哈哈大笑:“有,当然有啦,而且还是不穿衣服的女野人哦!”
迷龙挺着机枪捅了一下要麻的屁股:“要麻,不好了,被你说的,我的机枪忍不住要走火啦!”
要麻一回身,手上抓着一条开路搂草打出来的小蛇,对着迷龙一阵晃当,迷龙脸色煞白地后退了一步。
别看迷龙长得身高马大,但是他生来怕蛇。
要麻将蛇一扔,一脸胜利的表情。
而蛇屁股绝不浪费的离开队列,去把那条蛇捡入自己的口袋,他都已经想好了,晚上做一顿蛇羹汤补补身子。
这时,王飞从队列中间出来,走到要麻的前面,说道:“还是让我来带路吧。”
要麻露出像兔牙一样的大门牙:“开什么玩笑?你一个连长,怎么能探路?!”
“正因为我是你们的连长,这才是命令!”
王飞知道接下来的剧情,要麻会死,所以,他必须采取行动。
当然,系统刚才给他派发了营救要麻的主线任务,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拯救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