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啦死啦走过去,悄声问张阳:“怎么了?为啥突然想当排头兵了?”
王飞小声解释道:“路上恐怕不太平,尤其是树上、灌木里,很容易藏人!”
龙文章一愣,立即反应过来,高喊道:“不想死的,都保持警惕,抬起头来看路!”
他答应了王飞的要求,跟要麻一起,做了一个排头兵。
但是,要麻坚持走在第一个,王飞只好在后边跟着,仔细打探着四周的动静。
迷龙跟在王飞的后面,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连长居然愿意当排头兵。
这群老兵们可都知道,排头兵就是用脸探草丛,专门趟雷的。
迷龙看着王飞的背影,嘴里嘟囔着:“咋不听劝呢?他以为当排头兵能早回家啊,小心一头撞枪口上,给他的脑袋上打出一个窟窿!”
天色越来越暗,队伍仍在前行。
森林里传来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
要麻跟着学叫——“布谷、布谷。”
“咕咕、咕咕。”林子里又突然传来了两声咕咕鸟的叫声,像是某种回应。
要麻惊奇并且快乐了:“这个咕咕鸟居然懂外语嗳!它居然回应我了。”
“布谷、布谷。”
“咕咕,咕咕。”
要麻嘴里叫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手里拿着刺刀,准备抓咕咕鸟吃。
王飞眼睛一眯,朝着死啦死啦小声道:“听说有些日军喜欢藏在树上,以鸟叫作为联络暗号。我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死啦死啦看着周围的环境,树木高大,枝叶茂盛,下方的杂草灌木,真的非常适合藏人。
龙文章不知道王飞疑心怎么会这么重,但小心无大错,他一挥手,让队伍终止了前进,对着孟烦了道:“传令下去,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战斗!”
王飞虽然知道丛林里埋伏着日军,但不知道他们到底藏在哪里,只能动用右眼的能力,尽量观察四周的动静。
要麻还在“布谷布谷”的叫着。
就在前边有一小块空地,咕咕鸟的回应声自上边的陡坡处传来。
“布谷、布谷”要麻又叫了两声。
就在这时,陡坡上的灌木忽然响了一下,露出一个身上缠满了枝叶的人,缠满枝叶的钢盔下露出他那张日本式的惊奇而愤怒的脸,要麻当他是鸟,他可当要麻是对暗号的队友。
“八嘎!”
被欺骗了,暴露的日军当然恼羞成怒。
看着突然出现的日军士兵,要麻与其瞪视的时间足足有好几秒钟。
那名日军想要返回草丛,但脚下一滑,稀里哗啦一滚到底,一直滚到要麻的脚边,连枪都被他摔掉了。
要麻反应很快,骑上去,手中的刺刀狠狠地扎进了日军的胸口。
这时,王飞已经大喊起来:“除了草丛,树上也有鬼子,注意隐蔽!”
陡坡上的草丛和树木再次簌簌作响,看着钢盔的微光,迷龙抬起了他手上的机枪,开始向怀疑的地方扫射。
当然,王飞的速度更快。
他早就知道树上和草丛里会藏着人,所以,手中的98K早就响了。
“砰!”的一声,准确而命中躲藏在一颗树上想要击杀要麻的日军。
要麻抬起头,正好看见那个日军的额头中枪,从树上掉了下去。
迷龙立即扑倒在地,蜷缩在一处低洼里,拿着机枪不露头的向上还击。
孟烦了伸出枪,盲目地朝着树丛里开了一枪。
豆饼正忙着捡起卧倒时掉了一地的机枪弹匣。
等击毙了藏在树上的一个敌人后,王飞在腿部强大的肌肉发力下,以迅猛的速度前冲,一下跑过了十几米远的距离,一个前扑,将坐在日军身上的要麻扑倒在地。
然后,他抱着要麻,一个翻滚,两个人顺着斜坡,滚到了最下面的一个低洼里。
就在这时,一道火舌几乎是垂直地倾泻下来,浇在要麻杀死鬼子的那个地方。
那个鬼子的尸体被日军射成了一团马蜂窝。
要是刚才王飞慢上一秒,他和要麻也会是这个下场。
一搓人早就被死啦死啦提醒过了,全部往能躲的地方躲。比较幸运的是,王飞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多少有点儿遮掩的低洼。
迷龙愤怒叫嚣着:“缺德玩意儿!小日本居然藏在树上阴人!”
王飞看了要麻一眼,值得庆祝的是,在这场埋伏战中,他的第一枪就把那个日军给干掉了,所以,要麻得救了。
迷龙徒劳地还击了一匣子子弹,喊道:“副射手呢,豆饼呢去哪儿了?!”
王飞和迷龙一起回头,豆饼在他们的后面,把头深扎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一感觉是他死了,于是孟烦了去碰他的钢盔,发现豆饼是吓得捂着头。
孟烦了伸手到豆饼的背具里抽出一个弹匣递给迷龙,迷龙沉默地装上。
死啦死啦在枪声中从队尾跑向队首,一路拍打着他觉得能用上的人,那包括抬着九二重机枪的全组人,不辣伸着脖子指望被拍到,但恰巧就错过了他。
不辣愣了一秒钟,喊道:“怎么没选我?”
之后,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跟在了死啦死啦屁股的后边。
这场突入其来的战斗,让这群人瞬间明白,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
他们已经知道,日军喜欢上树,用鸟鸣猿啼作为联络,藏在几百上千棵密不透风的参天大树中,三四个人盘踞在一棵树上,对着几百个溃兵疯狂射击。
有些逃亡者慌了神,无暇搜索还击,只能拿脑门儿承受子弹。
两挺设在树上的机枪仍在扫射,一挺对付的是最前面的排头兵,另一挺封锁队伍身后的狭窄山路。
又一个排头兵倒下了。
死啦死啦跑过来时,被击中的排头兵正滚落到他的脚边。
被与排头兵分隔开的主队正向着树冠和灌木里盲射,那是一个大于45度的陡坡,实在是便利早已在树冠中打好位置的日军,连后面的主队也开始出现伤亡。
死啦死啦拿着步枪戳着地面,对着迷龙喊道:“架机枪!在这里架机枪!”
然后他看着原地不动的一群老兵,大喊:“都窝在这里干什么?排头兵死光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
但是,来自暗处,几乎是密不透风的弹雨中,冲锋实在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刚站起来的一个士兵就被打得仰天摔倒。
死啦死啦看着坡上的敌人,又一个排头兵在灌木中被打成了马蜂窝。
一挺九二机枪就在他们的头顶,那是一道要命的封锁线。
机枪的子弹削飞了他们面前的泥土,王飞、孟烦了、迷龙等人只能借着一处稍为低洼的灌木丛继续苟着。
又一个排头兵企图爬进他们的小沟躲避,却在弹雨中死去。
一道人影伴随着一阵机枪扫射,一路匆促的躲避。
迷龙看着熟悉的身影,发现正是阿译。他赶紧伸出机枪,对着上面哒哒哒一阵横扫。
阿译借着机枪的掩护,一个翻滚,一头扎入了这个拥挤的小低洼里,把本来就狭窄的地盘全部塞满了人。
迷龙盯着脸色苍白的阿译,发现没有他受伤,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阿译长官,你这么怂,怎么没被日军打死呢?”
阿译喘着粗气,没有吱声。
这时,死啦死啦“嗤”的一下,把一个长柄手榴弹拉了环,并且举到了迷龙的脸边。
然后,他紧紧盯着树冠里透出来的火舌闪光,估摸着扔出去的距离和角度。
王飞和沟里的一群人死死地盯着死啦死啦,以及手上正冒烟的手榴弹。
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或许没有那么紧张。但是,近在咫尺,感觉那颗手榴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那种紧张的心情根本无法用语言去描述。
迷龙的声音有点儿干涩:“快炸了……快扔了啊。”
孟烦了的嘴里几乎发不出声来:“……扔啊!”
王飞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上方的头顶,鬼子的枪声依旧在响,这让死啦死啦如何站起来去扔手榴弹?
王飞和孟烦了同时反应过来,两人一左一右,一起露头,举起手中的枪,朝上射击。
“啪、啪!”
两声枪响,两个鬼子倒了下去。
死啦死啦借着他们的掩护,终于从低洼里蹦了起来,在陡坡上猛然往前跑了两步,距离够了之后,才扔出了手中那颗即将要爆炸的手榴弹。
那颗手榴弹扔出去之后,就在树冠中爆炸了。
一阵烟雾弥漫。
上面疯狂扫射的机枪立即停止,几名日军被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