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上的战斗终于结束,硝烟在慢慢消散。
站着的,躺着的,坐着的,喘着的,像康丫一样放弃追击的。
死啦死啦把他们踢了起来,而迷龙把一面日本军旗从山头上拔下来给扔了。
孟烦了有些发呆地看了看王飞,先前那一幕,让他十分震惊,他想不明白,为了救康丫,王飞几乎完全是在拼命。
被他们从山顶赶下去的日军足足有一百多人,是两个加强的日军小队,斥候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规模,甚至他们已经在峰顶插上了军旗。
没死的人傻呵呵地乐,尤其是康丫,笑嘻嘻地诉说他脚踹鬼子的故事,而他不知道,刚才要不是王飞,他早就嗝屁了。
在死啦死啦的带领下,他们把占据绝对制高点的敌军赶回了丛林里吃草。
死啦死啦说的对,他们在那个时候,冲向的确实是一条巨大的恶犬,然而,他们同样龇出了他们以为早已经退化的獠牙,大声吼叫着,朝着恶犬狠狠地咬了下去。
死啦死啦一刻不停,高喊着:“筑防!没死的都起来筑防!”
孟烦了在死啦死啦叫喊之前就已经躺在一处山坡的草地上,看着康丫傻呵呵地乐。
康丫对着神经兮兮的孟烦了,说道:“小太爷,你又想逃工啊?”
孟烦了终于想通了王飞的所做所为,轻笑道:“康丫,我总觉得咱们的王连长神神秘秘的,似乎能预测到未来,还能逢凶化吉。”
“啊?王连长还会算卦吗?你相信这个?”康丫说。
孟烦了想象着刚才的那一幕,如果当时换成康丫,在日军的埋伏圈中,绝对没有反杀甚至逃走的可能。
孟烦了继续说道:“你不知道穷寇莫追这个成语啊?你一个找死货还拼命地追,我敢肯定,要不是王飞救你,你的这条贱命早就死翘翘啦!”
康丫笑得颇为得意:“你说谁命贱?老子有汽车开那会儿,油门一响,黄金万两,你们这帮灰孙子才贱得像老鼠。”
一向嘴毒的孟烦了居然说不过康丫,因为他没有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很确信,是王飞救了康丫一命。
此时,死啦死啦在一个遥远之极的距离喝叱着,阿译带着豆饼和一帮身上没有硝烟痕迹的新兵在挖散兵坑。
他们用少得可怜的工具,甚至连刺刀和饭盒都用上了,但效率非常的低。
距离很远,死啦死啦的喝叱声此起彼伏:“林营座,这是你为兄弟们挖的散兵坑吗?来,你过来,你自己蹲下去试试。”
阿译只好去蹲了,那坑挖的又窄又浅,阿译只好抱了膝,像极了拉屎的姿势,而且他的整个脑袋很无辜地露在了坑外边。
死啦死啦看着阿译被石头刮破的裤子问:“要擦屁股纸吗?这是屎坑还是散兵坑?弟兄们把脑袋交给你们,你们却只负责保护他们的屁股?”
阿译只好苦着脸解释:“挖坑的工具实在太少了,这土又硬又难挖,全是火山石和硬胶土哦。”
“列位是在受罚,山顶已经开打,你们却还在半山腰上爬,让你们的袍泽兄弟以寡击众。如果他们也像你们一样差劲,我们早就被分成几口吃掉了。我看得出你们很自责,能不能挖出来足够深的散兵坑呢?”
“能……可是,我真的不是怯战。”阿译坚持道。
死啦死啦说:“我知道你们是体质弱,营养不良,可还有一个死瘸子居然一直跑在我的身边……你们应该去问问,他是如何做到的!”
现在,死啦死啦突然想起了三米以内的事情,于是四处寻找,然后发现了很远处躺在地上休息的孟凡了。
“传令兵,三米以内,赶紧到达我一个巴掌能扇到的位置!”
孟烦了悻悻地站起来,回到一个正常的距离。
死啦死啦看着跑的筋疲力尽的孟烦了,转过身,对着王飞下达了最新的任务:“王连长,本来想让烦啦去检查一下阵地,看他蔫啦吧唧的模样,还是你替他去吧!”
“好,没问题。”王飞走了过去,指导般地说道:“林营长,我们要在南天门坚守一天,不可能挖出来防炮洞。构筑临时的散兵坑和战壕,能藏住人就行,搬一些树枝和沙土,沿着坑的周围往上垒起来,半人高,加上你向下挖的浅沟,能藏住人就行了。”
死啦死啦惊诧地看了王飞一眼,王飞不仅学习能力强,而且十分刻苦。这样优秀的人,绝不能小觑。
王飞执行了死啦死啦的命令,巡视着阵地的周围。
日军的前锋部队已经退走,完全不见了踪影。一侧的树枝刚动了一下,一发子弹就已经飞了过去。
他寻找着根源,看见是趴在一块岩石后面的蛇屁股。
蛇屁股在望远镜里冲着他咧嘴笑着:“小鬼子们现在都改娘娘腔了,光挨打不还手。”
王飞嘱咐他:“节省子弹吧,日军正在集结部队呢!”
这东面没有什么情况,他走向山的另一侧。
迷龙正拿着他的机枪发愁,刚才他拿着机枪当开山大斧使,现在可招了报应,两条脚架被他砸成了一条脚架,显然是再也无法固定射击了。
“脚架坏了,这可咋整?”
“找日本天皇赔呗。”王飞随口说道。
“我呸!”迷龙呸了一口,而豆饼怯怯地把几个备用弹匣递给了他。
迷龙看见豆饼,立刻开始发飙:“你说你,一个扛子弹的副射手,老子冲锋陷阵的时候你跑到哪里去了?”
豆饼如临大祸,懦弱道:“爬……爬山……我正和阿译长官一起爬山……”
“爬你个头!”
迷龙正准备削一顿豆饼,被王飞制止了:“迷龙,你不要看着豆饼老实,就经常欺负他。打个比方,要是有一天,豆饼和李连胜一样在战场上受了伤,甚至牺牲,你回头想想,你觉得现在的霸道会后悔吗?”
迷龙有些恍惚,举起的手掌放了下去。
自从死啦死啦的假身份被戳穿以后,在盟军医院治疗的李连胜,被盟军的指挥官遣送回国。现在已经回到了禅达。
王飞巡视了整个阵地,说真的,对于攻击意志旺盛的日军,南天门是块居高临下的宝地,但对于只有少量重武器的远征军,可真不咋滴。
不仅因为阿译的散兵坑挖不下去,更因为南天门是在一个很容易被炮兵收拾的山顶上,光秃秃的一览无余。
日军的自行车、摩托车、卡车还有炮兵部队正往这边迅速赶来。
王飞走到龙文章的面前,说道:“日军有大炮,凭着这些武器和人员,根本守不住南天门一天,我们需要对岸的支援!”
死啦死啦从他的手里拿过望远镜,观察着怒江对岸的情况。
东岸上,曾经和迷龙对话过的特务营长官,也用望远镜在观察着这边的山头。
对方是个正儿八经的少校,但是,他比阿译更加的不会打仗。
到了现在,河岸阵地仍然是一团糟糕,在把桥炸掉之后,就没有做过任何的战斗准备。
难道他认为,仅凭一条怒江,就可以拦住敌人前进的脚步吗?
还有,大部分的士兵都不知该干嘛,眼睁睁看着过了江向禅达奔进的溃兵与难民,小部分人已经在往车上搬着东西,看样子是准备转移。而战壕里竟然连机枪的枪位都空着,更没有几个人站岗和放哨。
炸断了桥,南天门似乎已经与对岸无关,因为对岸已经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
看着江对岸的情况,王飞知道,这群人再一次变成了弃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