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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瑞德是住在县委家属楼的一楼。见到刑警来访他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客气地把刑警们请进客厅。
薛至诚笑着将田春达做介绍:“这是市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兼重案一组组长田春达,也是我的老师。”
佟瑞德忙和田春达握手,问好。
薛至诚又介绍郝东:“这是重案一组的干将郝东。”
佟瑞德又和郝东握手,问好。
大家坐定后,田春达看着佟瑞德说:“我们来是例行公事,想了解些情况。”
佟瑞德说:“我会配合的。不过,请大家说话轻些,我母亲有心脏病,在床上躺着呢,我不想让她受惊。”
田春达点头:“我们小声说话。”他又小声问:“家里现在只你们两个人么?”
佟瑞德小声回答:“我老婆领孩子回娘家了。”
田春达又问:“你了解县委杜书记办公室失窃的情况么?”
佟瑞德摇头:“我不了解这个情况。”
田春达心想,看来佟瑞德是不想说实话。刑警己已经向县委办公楼清洁工曲云香调查过,她说她在走廊用拖布拖地面时,听到佟瑞德走进杜书记办公室后一声惊叫:“怎么?失窃了!”接着听到室内有收拾东西的声音,室内可能是被小偷翻乱了。
可现在佟瑞德却说不知道杜书记办公室失窃的事。田春达没有马上揭穿他,又问:“你元宵节前后那几天半夜出去过么?”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法医告诉他,徐川的死亡时间是元宵节前后那几天。
佟瑞德又摇头,“我都在家睡觉,没有出去。”
田春达感觉佟瑞德不想说实情,他再问:“你开的车现在在哪?”
佟瑞德说:“在县委大院后面的车库里。”
田春达说:“你带我们去看看。”
在上警车前,田春达附在郝东耳边说了两句话,他就没有上车。
警车开走后,郝东又返回佟瑞德家。他来到佟瑞德母亲卧室门前敲门小声问:“佟大娘,我是民警,想问您老点儿事。”
佟大娘在屋里说:“请进吧。”
郝东走进屋里,坐在佟大娘床边,轻声说:“大娘,请问您老,佟瑞德师傅元宵节前后那几天夜里出去过么?”
佟大娘回答:“我睡眠不好,夜里常醒着,我听到元宵节前后那两天瑞德出去过,天亮才回来。”
郝东问:“那您没问他夜里出去做什么了么?”
佟大娘摇一摇头,“我没问。瑞德是给县高官开车,要求嘴严实。公家的亊他从来不跟我们说,也不让我们问。不过我想,那两天夜里他出去可能是跟杜书记检查节日安全了。现在不是要求加强节日安全保卫工作么。”
“嗯。我没别的事了,大娘好好休息吧。”说罢郝东告辞离开了。
田春达等人到了县委后院的车库,开始检查佟瑞德驾驶的奥迪轿车。检查车子后备箱时,田春达看到一个装成套扳手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应该有大小五把扳手,却少了一把大号的。
田春达问佟瑞德:“这盒子里的扳手怎么少了一把?”
佟瑞德回答:“在路上修车时丢了一把。”
田春达又问:“丟了多长时间?”
“几个月了吧。”
“这辆车都是你修么?”
佟瑞德答:“路上临时出毛病了是我修,日常有专门的修理师傅维修保养。”
“维修师傅现在在么?”
“好像在值班室里。”佟瑞德的手向右边的一个房间一指。
田春达走到那个房间,敲门进去,见一个50多岁的师傅正坐在室内抽烟。他的手很粗糙,像是经常干活的样子。他和蔼地问:“师傅,贵姓?”
师傅回答:“我姓王。你有什么事?”
“想请问你一个问题,杜书记那辆奥迪车日常是由你维修么?”
“对,是由我负责日常维修。”
“车里那套活动扳手你也常用吧?”
“是呀,每次维修这辆车时我都用。一共五把。”
“刚才我们检查车时发现活动扳手少了一把。什么时候丢的?”
“我春节前维修车五把扳手都还在。春节后这段时间我没修过这辆车,不知道扳手情况了。”
离开了修理工值班室,田春达接到一个刑警的手机报告:“田组长,我在盘问佟瑞德一个叫柳平的徒弟时,了解到一个情况。柳平曾协助佟瑞德在元宵节前一天晚上在县商业局院里抓到一个又瘦又矮的小偷,当时小偷正在爬楼准备盗窃。”
田春达问:“后来呢?佟瑞德怎么处置的小偷?”
“柳平说,抓到小偷后佟瑞德就让他回家了,他也不知道师傅是怎么处置小偷的。”
刚通完电话,田春达看到郝东回来了,他向田春达汇报了与佟大娘谈话的情况。田春达听后说:“现在马上把佟瑞德带回县公安局讯问。”
见自己被带进了公安局,佟瑞德有些紧张,但他毕竟当过侦查兵,神经比较坚韧,很快平定下来,显出一副很坦然的样子。进了县公安局讯问室,田春达、薛至诚、郝东坐在桌子后面,佟瑞德坐在桌子前面约一米多的地方。
田春达看着佟瑞德问:“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吧?”
佟瑞德摇摇头,“不知道。”
“你当过侦查兵,又给领导开车,见多识广,应该知道呀?”
佟瑞德又摇摇头,“我真不知道,想问什么你们就问吧。”
“我看你还是老实交待问题吧,免得咱们浪费时间,浪费口舌。”
“该说的我都说了呀!”
“不,关键问题你没说,既或是说了的,有些也不是实话。”
“我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你实在不说,我就替你说。你在杜书记办公室失窃以后,做了这些事:第一,你隐瞒了,或是别人让你隐瞒了失窃的事。在这件事上,你撒谎了。这已经有人证明。第二,你采取行动,或别人让你采取行动抓小偷。在元宵节前一天的晚上,你让你的徒弟们在一些办公楼布控,协助你抓小偷。到了半夜,你的徒弟柳平在县商业局办公楼附近发现小偷,你赶过去抓住了小偷,他叫徐川。你让柳平回家睡觉,自己押着徐川走,可徐川途中逃跑,你就使出绝技,甩出扳手打他,结果打中他的后脑,致其死亡。你把他的尸体用车运到郊外,扔到下水井里。又把凶器,那把活动扳手扔掉或埋掉了。接着你来到徐川的家,搜走了他盗走的赃物,其中有一件东西很重要,是非找到拿回不可的。我说的这些情况都是事实吧?”
佟瑞德脸色变白,低下头不吭声。
“你还是老实坦白交待吧。”
“我,我没什么可说的。”佟瑞德低着头小声嘀咕。
“我们有众多证人,证明你的所作所为,你想抵赖也抵赖不了。比如县委办公楼的清洁工证明你知道杜书记办公室失窃的事。你的家人证明你元宵节前一天的夜里出去过。你的徒弟证明你布置了抓小偷的任务,并抓住了小偷徐川。你说那把活动扳手几个月前就丢了,可县委院里修车的王师傅说春节前他维修你开的奥迪轿车时,看到你车里一套五把活动扳手都在,很齐全。在这么多证人面前,你的行动情况明摆着,你是抵赖不了的!”
佟瑞德脸色变得惨白,但他仍低着头不吭声。
“你还是坦白交待吧,现在交待我们还算你自动坦白,有立功表现。继续抵赖下去,只能加重你的罪名。何况你也抵赖不了。”田春达抽了两口烟又说:“我看了你的档案,你当侦查兵时表现不错,还立过三等功。复员后到地方表现也不错,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田春达说到这,佟瑞德打断他的话:“我说,我全都说了。”
田春达让郝东给佟瑞德倒了杯水,他喝了两口水后开始说:“杜书记办公室失窃后,我很想抓住小偷,找回失物。我就动员徒弟们协助我。在元宵节前一天夜里,终于抓住了小偷。在我押解他的路上,他突然翻墙逃跑,我随手就把扳手甩了出去。本来是想打他的后背把他打下墙来,没想到他蹬墙没蹬稳,向下一坠,扳手就打中了他的后脑,死了。之后我就把尸体背到车上,运到郊区,扔进下水井。扳手也扔到下井里了。”佟瑞德挺了下身子又说:“我抓小偷可是正当、正义行为。而打死他是误伤,你们可以到现场勘察,他确实蹬墙脚蹬滑了,应该有痕迹的。”
田春达说:“我们会去现场勘察的,现在是冬季,没有雨,痕迹会保留下来的。”
刑警经过现场勘察,证明佟瑞德说的误伤致徐川死亡的话是正确的。
田春达对佟瑞德说:“你虽然是抓小偷误伤人命,但出了人命,你也要负一定责任的。不过,公安、司法部门会考虑你的实际情况的。”
佟瑞德说:“我听凭公安、司法部门处置。但希望给以宽大处理。”
田春达说:“我们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