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梅在厂里盯了好几天,不断强调规章制度和安全准则。
厂里的所有东西都有定数,姜舒梅一算就能算出来应该出多少成品。
谁要是偷偷将肥皂或者油带出去,不但要离开厂子,还得将东西吐出来。
另外因为涉及到火碱这种化学品,姜舒梅专程将心细的人安排在相关流程上,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用工具去完成,别拿手碰。
看有人不以为然的样子,姜舒梅索性在下工后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做个实验。
看到了火碱的强腐蚀性后众人心惊肉跳,这下学乖了,总算把姜舒梅说的安全准则印到了脑袋里。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姜舒梅依靠厂里的成品和木材厂与机械厂达成了正式协议。
两个厂的员工知道以后每个月的福利改成肥皂这样的紧俏品后都很兴奋,干劲更是十足,厂子里的领导见了也满意。
可以说这是一个双赢的买卖。
因为这个时代的原因,加上前期投入的成本并不算多,厂子在第一个月便实现了盈利。
姜舒梅把账本放在李广才面前,李广才的眼皮抽搐一下。
“这就赚钱了?”
姜舒梅笑嘻嘻的,“差不多,我算了下,就算付了工钱,也能赚一些,只是不多。”
李广才抬手想要敲小狐狸的脑壳,“那你你咋不看建厂又花了多少钱呢?这个月是把这些钱都扣了看起来才不多,等下个月可就多了。”
姜舒梅忙捂着脑袋,“我就这么一说。”
其实姜舒梅看到账本也是吃了一惊,这年头村里的人力实在太便宜了,自己也算蹭上了人口红利的福利。
要放在后世,能在一年内回本都算得上非常有优势的投资项目了。
像这种第一个月就能赚钱的,估计也就路边卖吃食的摊贩能这么搞,谁家工厂能达到这种程度呢?
姜舒梅狡黠地看着李广才,“我打算除了发工钱外,再给每人发一套工服。”
李广才迟疑,“有必要吗?”
姜舒梅没和他说什么增强凝聚力,增加辨识度,提高归属感之类的话,直接抛出去一句。
“巴安村木材厂的工人都有制服,咱们能没有?”
李广才一拍桌子,“那必须有!”
几天后,随着薪水一起的制服发到每个人手里。
李广才站在上面念叨,“这是大家的薪水,一开始不算很多,但咱们厂是根据效益发工资的,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日子肯定能蒸蒸日上。”
要是换了别的时间,大家肯定满脸严肃地听李广才讲话,但今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手中的衣服给吸引了。
这布料硬挺挺的没有褶皱,看着十分洋气。
有人惊喜道:“呀,是的确良的。”
“天呐,真的是!这咋舍得穿呢。”
姜舒梅在台上将所有人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想到上一世有个收藏家马未都说过。
“的确良就像一面镜子,照出时代的变迁,社会的进步。”
在这个年代人们穿惯了棉服,号称穿不烂的的确良成了旁人眼中的潮流,谁家要是有一身的确良的衣服,那是可以结婚的正日子穿出来的。
的确良其实就是涤纶,后世人们反倒开始嫌弃涤纶,觉得它不透气,天热闷天凉冷。
纯涤纶的衣服渐渐被市场淘汰,人们又转而投入棉布的怀抱。
但现在拥有这样一套衣服的确是莫大的好事,看着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庞,李广才没忘记为干孙女造势。
“这年头有新衣服不容易,何况是的确良的,大家也都知道不便宜,这些衣服是小姜和我拍了好几天桌子才争来的,人家还专门跑去县城厂里面去碰运气。”
“人家厂长说没名额,小姜软磨硬泡好几天才把这事给磨下来,你们真得好好谢谢你们的厂长,她的鞋底可都磨破了。”
姜舒梅长得太漂亮,为了保证自己的命令能传达下去,平日在厂子里不假辞色,背后也不是没人议论。
可所有的想法在这一刻全都化为感激。
难怪姜厂长月末不在厂里,还有人嘀咕这丫头是不是偷懒了,让她干娘齐月代为来监工,原来是去谈这件事了。
“谢谢厂长!”
众人扯着嗓子喊话,这声厂长叫的真心实意,彻彻底底认可了这位十六岁的厂长。
姜舒梅看一眼李广才,感慨收买人心这种事,老狐狸的手段是真的娴熟。
她的确去县城买了这些衣服,但凭她的本事花不了多少时间,剩下的则是将留下的一部分肥皂给了赵顺子那边,以充实自己的小金库。
不过能让厂里的人更认可自己,方便后续工作的展开,姜舒梅自然不会去否认。
“这是厂里的制服,大家都知道的确良方便清洗也不容易破,以后大家上班的时候记得穿上,这以后也会是厂里的制度之一。”
虽然还有人舍不得,但毕竟是姜厂长的要求,大家也只能答应下来。
回去后却没按捺住,将衣服穿在身上狠狠显摆了一通。
谁让以前好些人都看不起她们呢?现在她们的日子过的也不比旁人差了。
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厂里的员工们更是下定决心。
以后一定要好好干,半点不能偷懒。
在即将到家钱,姜凤儿将偷偷藏下来的三块钱放在罐子里,找了个早就做好标记的树下埋了,而后才进家门。
周翠兰见着她手上捧的衣服,不禁狠狠瞪姜凤儿一眼。
“哟,现在也是出息了,衣服也有了,再过段日子连自个的娘怕是都不认了吧。”
姜凤儿咬紧下唇,把装了工资的信封递给姜老太。
“奶,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
姜老太打开后面露贪婪地数了数,倒是没怀疑姜凤儿偷藏。
在她心中对方还是那个胆小又蠢笨的姑娘,没什么多的心眼。
就是看姜凤儿拿着的衣服不顺眼,“你把这衣服给厂里退回去,说换一套男孩的。”
姜小宝肥墩墩的身子坐在椅子上,小霸王似的看向姜凤儿,半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姜凤儿轻声道:“厂长说发了就不让换了,我们每天必须得穿着上工,不然进不去厂子。”
姜老太撇嘴,“这小贱人花样还挺多,这么好的衣服当工作服,也不怕折寿。”
周翠兰也又羡又妒地抢过衣服,在身上比划一下,恨不得取而代之。
她越想越觉得气,恨恨道:“那破鞋还真是风光了。”
话音未落,姜长河突然看向大门。
“谁啊?站在人门口也不出声?”
低沉的男声蓦然传来,“姜叔,是我,张鹏,我想问问小梅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