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只血奴,全都被一股巨大的压制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它们全都站了起来,不再互相厮杀,而是全都昂着头,望向天空。
浑浑噩噩的夜空,连星星也见不到几颗,唯有一轮残月悬挂于天穹之上。
一只巨大的飞蝠,展开十几米长的巨大双翼,在夜空中盘旋。
飞蝠的背上,站着两道身影。
两道身影威武强壮,低眉俯视着大地苍生。
血奴感受到的血脉压制,就来自于其中一道伟岸的身影。
那一道伟岸的身影,仿佛从他的心脏位置,释放一千多条坚韧的血线。
血线捆绑在每一只血奴的身上,将它们完全压制,令它们不得不臣服。
“跪下!”
飞蝠之上,另一道伟岸的身影,张口发出一声怒吼。
这一声怒吼,带有强大的血脉压制,犹如洪荒大山,压在血奴们身上。
一千多只血奴,顿时感觉它们的身上,背负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山峰压得它们喘不过气,压得它们身体逐渐低伏,最终全都五体投地,跪在地上。
瞧见这一幕,飞蝠背上的两道身影,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
他们来自血魔的国度,来自罗斯氏族。
左边这位名为罗斯艾蒙,正是驻扎在这一片地界的氏族军小统领。
右边这位是他的副官,相当于人族秘书的角色,专门帮艾蒙处理繁琐之事。
副官望向下方大地,望见那一群群跪地臣服的血奴,微笑着说道:“陆奔那老不死的,果然在三天之内,攻陷了流火镇,干事挺麻溜。”
“飞云城内三军内斗,互相蚕食,哪还有什么闲工夫,来驰援流火镇?陆奔能攻陷流火镇,也只是机缘巧合罢了。”艾蒙大人冷冷说道。
“奇怪,我们来到此地,陆奔竟然不出来迎接?”副官环顾四周,未见陆奔的踪迹。
艾蒙大人扫视整个流火镇,眼中花纹闪烁,最终锁定了千寿楼。
“走,那老小子在千寿楼,去看看他到底是死是活。”
说罢,艾蒙右脚一挪,一道血气自脚底震出,涌入脚下飞蝠的体内。
硕大的飞蝠,立刻接受到了他的命令,挥舞巨大的双翼,飞向千寿楼。
千寿楼外,聚集着一大群血奴,它们围成了一个圈儿,全都在跪地祭拜着什么。
飞蝠来到此地,巨大双翼扇动海量的狂风,将这些跪地祭拜的血奴悉数震飞。
艾蒙和副官纵身一跃,落在地上,终于看清了那些血奴,都在祭拜什么。
它们都在祭拜一具尸体。
一具烧焦的尸体。
两位血魔认出了尸体上残留的气息,知道这一具尸体,是血魔陆奔。
“凉了,他已经凉了。陆奔这家伙,已经回天乏术了。”副官悠悠说道。
在血魔的世界中,“凉了”一词具有独特的含义。
特指那些气血燃尽、无法复生者。
一般来说,血魔的生命力及其强大,只要不是当场暴毙,基本上都能复生。
可是,一旦气血耗尽,心脏等要害器官无可挽回的受损,身体陷入完全的冰凉状态,那就是无可挽回的局面了,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凉了”。
“普通火焰,不可能将他烧成这个样子,难道是……”艾蒙心生疑惑,微微蹲了下来,伸出自己厚实的右掌,抚摸在陆奔的尸体表面。
他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冰寒!
这一股寒冷,像是一根根冰针,在艾蒙右掌触碰到陆奔干尸的一瞬间,全都刺向了他的血肉筋骨。
甚至令艾蒙不由自主的浑身一激灵。
“燃金!杀人者持有燃金武器!把它焚烧殆尽的火焰,是苍白火焰!”
艾蒙猛地缩回右掌,又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血袋,扔入口中。
咀嚼之下,血袋中的精纯人血,流入艾蒙的体内,配合血族功法转化为热量。
这才完全抑制他体内那股冰封千里的极寒冷意。
他的脑中,开始回想起先前发生的怪事,心中有了脉络:“那三位后辈,前去飞云城交易,过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肯定被卑劣的人族劫杀了。快去调查,一定要找出燃金持有者,一定要抢回我族圣痕。”
“是。”
副官立刻着手写信,准备用小型飞蝠,传递给负责刺探情报的探子。
他的余光,望向地上这一具黑色的焦尸,不免叹息道:“真可惜,陆奔没能活下来。如果他活下来了,或许现在已经成为我们氏族军的一员。”
“不,不会,他永远也不会成为我们氏族的一员。他的体内,流淌着西弗男爵之血,除了西弗氏族,谁也不会接纳他。就算他活下来了,我也不会接纳他,我更不会把他交给西弗氏族,他的结局没什么不同。”
艾蒙嘴角显露一抹微笑,他微微抬脚,一脚将陆奔的干尸踏成灰烬,随风飘散。
听了这话,书写密信的副官,嘴角也微微上扬,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
又是一个午夜。
柳法离开流火镇,一路向北,准备去往飞云城。
他的那匹战马,已经被血奴吞食,他也不想再用黑风跳跃消耗法能。
于是,他选择徒步行动,在城外荒原散步,感受黑空明月下的片刻安宁。
按照他的步行速度,估计天亮的时候,就能抵达飞云城的小城门。
午夜的荒原,无比寂静,一轮残月高悬,释放皎洁的月光。
凉风吹在柳法的身上,令他无比舒适,时不时伸个懒腰,也算解乏了。
更幸运的是,这段时间没有下雪,荒原上的积雪,也早已经融化。
只剩下光秃秃的大地。
“雪季要过去了么?”柳法心里想着,期待着冰冷的灾季赶快过去。
一年四季,他最喜欢春天,因为春天能做很多令人愉快的事。
可是忽然,柳法听见阵阵奇怪的声音。
咯…咯…咯…咯…
像是和尚敲击木鱼的声音。
“大半夜的,哪个和尚不在庙里睡觉,跑来这里敲木鱼?”
柳法感觉有些诡异,于是竖起耳朵,寻着敲木鱼声的来源地慢慢靠近。
终于,当他来到一处小山坡的时候,望见前方两千米之外,有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黑色的身影,是个光头,穿着一身黑色袈裟,赤脚踩在大地上行走。
僧人左手托着一个赤红色的木鱼,右手拿着一根黑色的小木锤,不断敲击。
咯…咯…咯…咯…
敲木鱼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荒野,传荡几万米,也未曾减弱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