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的云南,战乱不断,此时的京剧昆曲几乎垄断了全国戏剧市场,其他戏种一时失了地位。
本就起步晚的滇曲,更是难以生存。
一时间,滇曲前途未卜……
这一年的冬天,滇曲戏班子云卿班来到了北平,给北平传统梨园行带来不少冲击。
一折《秦香莲》唱了整整一个多时辰,那轻快易懂的唱词,给压抑的战乱时分,凭添了几分生机。而荀兮辞和尚易烟这两个名字像野火一般烧遍了这北平的腊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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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别看了,看一天了!”
荀兮辞抽掉尚易烟手里的报纸。
“……师姐,这是真的吗?我们……成角了?!”尚易烟抓住荀兮辞的手。
荀兮辞笑道:“傻小伙,还远呢,不过是小有名气罢了,路还长呢!”
“名气……名气也好啊,要是,再加把劲,我们一定可以成角的!”尚易烟看着荀兮辞,眼睛亮亮的。
荀兮辞摸摸尚易烟的脑袋:“是啊,多亏了宋先生给我们这次机会。”
“哼!”尚易烟突然变脸,扭头甩开荀兮辞的手,道,“那个沈先生不是什么好人,每次看师姐的时候,都……哼!反正我瞧不惯他!”
荀兮辞愣了愣,勉强扯出笑意:“瞧你,认不得报恩,无论如何,是宋先生帮了我们,可冒再议论别人是非了哦。”
尚易烟听了她的话,别扭的将头转过去,不再理荀兮辞。
荀兮辞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孩子心性。
她当然知道宋先生对她的意思,只是……她现在的能力,什么都做不了。即使沈先生要强娶她为妾,师父护不得她,只能与她解除师徒关系;班主护不得她,只能给她一纸解约契;而易烟……嗐,只是个孩子罢了。
自古以来,伶人娼妓,最为轻贱,运气好了,做妾;运气不好,连生了孩子,也是被人抛弃的命。
戏子本就是被别人拿在手上,踩在脚下的玩物,而这乱世,又何谈人性?
宋先生本名宋临辉,出生官宦人家,清朝没落后,宋家又投靠了云南军阀,现在又为民国政府做事,宋先生如今已是而立之年,而人人见了都是尊称一句——宋先生。在这乱世之中,宋家能独善其身,也是识时务者。
一次偶然,宋先生被蔡锷请来云南商议要事,正正来了这大观茶园——也就是云卿班长驻的戏楼。那时是荀兮辞与尚易烟师姐弟第一次作为主角演出——在此之前,跑了不少龙套,而宋先生听过一次后,便对荀兮辞再难忘却。
今年的冬月,宋先生来信,说是邀荀兮辞来唱堂会。信先是到了女师父那里——女师父明显不愿让荀兮辞去,可不巧,让荀兮辞知晓了此事,她固执着要去,又是绝食又是自闭的——大概谁也不愿放开这大好的机会吧。
再后来,女师父也没说什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不知是惋惜还是无奈。
信上本只邀请了荀兮辞一人,可荀兮辞有心关照尚易烟,便借口与他人唱不惯,将尚易烟也捎上了。
这场堂会聚集了各大势力中的戏曲大家,并不仅仅是为了娱乐——更是为了捧红荀兮辞。
荀兮辞唱腔虽妙,但终究年方十五,而尚易烟更是小她一岁,在情感上,两人表达都不够饱满,比不起名角儿来得韵味,但宋先生有心捧他们,专请戏曲大家为他们评文,具体说了些什么,这可得好好唠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