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梅摸了摸发髻,道:“我倒感觉向下来点更好。”
拂芝撇了一眼,万分不耐道:“我也觉得。”
“哦?”荀兮辞懒懒抬眼。
尚易烟笑嘻嘻地凑过来道:“师姐怎么都好看!”
荀兮辞笑了笑,不再说话。
——
拂芝和玖梅都是云卿班的“老人”,这一辈弟子中最大的两位,比荀兮辞和尚易烟早上许多年便入班了——具体几年,大概,也没人记得了。
玖梅比拂芝入班晚几月,却比拂芝要有灵性的多,唱功一直在拂芝之上,所以嘴上虽叫着拂芝大师姐,心里却从未将拂芝当长辈看过。
玖梅心思细腻,又聪颖,在荀尚两师姐弟刚入班那会儿,没少帮他们。
拂芝虽然技不如人,却有一腔子的义气,她虽然时常咒骂同班的弟子,却绝不会让自己班的人在外面受气——所谓关起门来,只欺自家人。
拂芝与玖梅混得久,在滇西已是小有名气,在几年前,滇戏头次有坤旦上台,却仍是男女不同台时,一直都是两人搭台唱戏,毕竟同出一个师父之手,所以两人最擅长唱的都是青衣,两人随时是交换扮青衣,无论是谁唱青衣,台下都是一片叫好,渐渐地,两人便有了组合名——滇戏双衣。
后来,民国建立,男女可以同台了,两人便很少搭戏了,但这名号在滇西仍是十分响亮。
台上默契,台下掐架,这“滇戏双衣”好生有趣。
——
拂芝说的一点儿没错,所谓的请云卿班,实际上冲的是荀兮辞。
的确,大家都去了,可被安排在大轴的,只有荀兮辞,搭戏的也不是尚易烟,而是月熙楼的另外一位角儿——黎正敏。
尚易烟被强行与荀兮辞分台,闹了几天的脾气,也不愿与别人搭戏。最后,尚易烟这次选择了不上台。
荀兮辞还是那句话——孩子心性。
这次演出,几乎是一整天的包圆了滇剧。不怕不叫座,毕竟有荀兮辞这个大火的新人在压阵,而黎正敏,也是唱秦腔的一把好手。
荀兮辞对他也有所耳闻,却正因为有所耳闻,所以听到是黎正敏与自己搭戏时,不禁眉头一皱,转头便找了女师父。
“师父,虽然这黎正敏唱秦腔的确不错,而且滇曲中的丝弦腔也是这样改来呢,但毕竟不是唱滇曲呢,这怎么同台?”荀兮辞道。
女师父挑挑眉,道:“连混搭都不知道?你自与他见了便知,本来你们也要对戏,你一会儿同老班主一起去问问嘛!不消事事都问我,我也懒得同你言语。”
荀兮辞颦眉不语,闷闷地道了声“喏”便离开了。
翌日,荀兮辞便随着老班主去与黎正敏对戏。戏本子早已定下了,是李芳桂的新戏——《白玉钿》①。
月熙楼——
“哎呦呦,二位可算来了,黎老板已经在里面了。”刚进月熙楼,便有跑堂的将二人引进二楼的包房。
进入包房只见一位身着素色银花长衫,外套红色锦缎刺绣马褂的男子,男子见有人来,缓缓抬起头。荀兮辞不禁屏息敛声,真当得:
玄发玉肌细媚眼,挑眉未语笑先含。
生得娇娥见欲惭,偏得是个男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