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苏浅浅,此生见过最震撼的一幕是什么。
她会回答,是在一个艳阳高照的盛午,夜国谪神般的国师大人盘坐在竹榻之上,正敛目舒眉,研卷。浅金勾边的白袍子勾勒出他的神秘和神圣,但一张出尘不染的脸毫无表情,比之夜夙那只妖孽更加面瘫!
苏浅浅的脑海又一次不由自主了,将两人做对比,一个霸道狂狷,整天顶着个面瘫脸,一个恍如神明,一张脸上写满了禁欲。
约莫在夜国百姓眼中,夜夙和欧阳阙二人并无可比性,就连秀秀也说,国师和摄政王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既然是天上的神仙,居然帮自己说话,苏浅浅这心里除了忐忑还有一丝不一样的情愫。
她站在门口,不忍打扰欧阳阙的清净,思量过后还是硬生生地道:“那依国师所言,小女子日后是会嫁给侄子,还是叔叔?”
这个问题有些恶寒,苏浅浅故意等量代换了一下。
欧阳阙抬起琉璃通透的眸子看着她,吐了一个字:“命。”模棱两可、听在苏浅浅耳朵里十分敷衍的答案。
“就是你们这些神棍常说的天机不可泄露,一起皆有命数么?”苏浅浅道。
欧阳阙眸光浅淡地看着她,平淡无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说到这个苏浅浅就气不打一出来:“得了,别装了要不是你给本小姐批的那个破命格,至于我十四岁还没个男子敢上门提亲么?”
事实上是有的,前两年有个寒门士子来求娶苏浅浅,苏黎世一锤定音欣然应承下了。结果那个寒门士子刚出太傅府就被马车撞残了捞得个半身不遂。
是以,苏浅浅的往后的数门婚事几经告吹。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出了事故。唯一一个和苏浅浅纠缠不清不对,是和苏家纠缠不清的淳于彧之,每每当他拒绝和苏浅浅成亲,都会被老侯爷提起来棍棒伺候。
幸好没打出人命,虎毒不食子嘛。
欧阳阙平静的目光掠过苏浅浅气愤的小脸,盯着她身后的虚处,语气浅淡道:“这是你的命数。”
欧阳阙短短说了四句话,不过数十字,苏浅浅便没了耐心。
“你们这些人,总是爱以上位者的姿态决定别人的人生。”欧阳阙难相处,也得苏浅浅卖面子才行。很显然,苏三小姐不乐意卖个国师大人这个面子,“坏本姑娘幸福的人,下次若再相见,本姑娘见一次打一次!”
这次么?她只身一人,连秀秀都没带着,下次带些打手来干架。
苏浅浅离开了这座风景怡人恍若菩提仙境的花园,刚一踏上长长的宫廷甬道,就和秀秀汇合了。
未多言语,向侍卫首领解释自己迷了路,让他们向太后娘娘交差去了。
坐上的回程的马车,苏浅浅虚虚地靠在厢壁上,小腹坠痛如跌入冰窖。也不知怎的,这几天身体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就像是灵魂和**近乎剥离一样痛。
马车外有个青色劲装的少年拦车,宫门口职守的侍卫面露难色,没有制止他。
“你是谁啊,为什么拦我家小姐的车。”秀秀叉腰站在车板外头,并不认得这个少年。
车夫望了眼那个气质不凡少年,小声道:“秀秀姑娘,那是国师大人身边江大人”越说越小声,眼底化开浓烈的恭敬崇拜。
江尧是唯一一个能居住在那座阁楼里的外人,从小就待在国师大人身边,与国师一起共享夜国百姓的敬仰。
“国师大人”秀秀讷讷道,她也知道自家小姐闯了国师大人的地盘,“小小姐国师该不会找人来灭口吧?”
苏浅浅余怒未消,猛地一拍大腿:“他敢!”
又碍于身体的疼痛跌坐了回去。
车外的小少年睇了眼里面的动静,很不乐意地一只脚踏上马车,扯开帘子,大声道:“那个姓苏的,没死就别挺尸了。”
苏浅浅随意抄起车内的糕点盘子丢出去,被江尧稳稳接住,还捻起一块绿豆糕好奇地尝了一口。
苏浅浅心里那个气啊。
“这什么东西,挺好吃的。”少年眉眼弯弯,星眸璀璨,他拿出一个白玉瓶子掷给苏浅浅,并说道:“这是阿阙让我给你的药。”
苏浅浅反射性地接下瓶子,却蹙眉道:“我又没病。”
秀秀张大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袖子:“天呐,国师大人让人给小姐你送药?!”
立即收到苏浅浅瞟过来的眼刀子,秀秀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不敢多言。
“药既然送到了,那我就走了。还有,谢谢你送我这么好吃的东西。”不知道江尧是装的还是装的,当真捧着那一盘子糕点走了。
足尖轻点,飞檐走壁。
苏浅浅感叹,这时代的人有轻功真好。
车夫回过神来,继续驱车,终于离开了皇宫,驶向繁华的街市。
苏浅浅定下心来看着手里的药瓶子,瓶子是货真价实的无暇白玉,瓶面上贴了白纸,写着四个大字。
离魂之症。
苏浅浅心咯噔一声,又觉得应该是巧合,神棍神棍,毕竟不是真的神。
巧合,对,一定是巧合!
欧阳阙怎么会知道自己是灵魂附在这具身体上,铁定是他试探自己的,这药说不定还是毒药咧。
她当即就把药瓶子丢了出去,随着漂亮的抛线物落入闹市边的垂柳湖泊里。
闹市里的喧嚣闯进了马车,三姑六婆叽叽喳喳的八卦声让苏浅浅混沌的意识乍现一道白光。
“秀秀你听听,她们在说什么”苏浅浅的内心是崩溃的为什么她听见了那些女人在议论,说夜国摄政王夜夙多年不娶,却每晚流连于红拂楼?
握了个大槽,怎么回事,这些人不要命了吗?!当街议论皇族,还是夜夙!!
秀秀黑着脸回来,对着苏浅浅重重地点头,表示就是她听见的那样。
苏浅浅近乎昏厥
“快快快!咱赶紧回家要是晚了可就不能保证是不是躺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