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舒芳趁着中午的空档,邀请苏浅浅一起去珍宝阁挑选首饰,苏浅浅也正有出去逛逛的念头,带着她去前堂的书房找到苏见信,请他允许。
苏见信正坐在房中的太师椅上专心看书,闻言点头:“可以,不过要早去早回,不可惹是生非。”
他知苏浅浅性子贪玩喜闹,待在府里总是太闷,下月就要嫁人了,他便放她出去玩一玩也好。
“还有。”苏见信定定的看着苏浅浅,打断她的欣喜,“让锦行陪你一起去,你们两个女孩子只带几个婢女,我不放心。”
苏浅浅一拍桌子,不解道:“为什么呀,我们几个女孩子去逛街,表哥一个男子跟着多尴尬。”
他还以为是男女朋友一起逛街啊。
苏见信从书卷上抬起头来,眼睛一眯威严十足:“那你就不用去了,我派人去让姨娘来教你绣香囊。”
“……”
苏浅浅捏了捏拳头,终是拜倒在自家亲哥的强权之下。
苏浅浅噔噔噔的跑出了书房,蒋舒芳望着苏见信认真看书的模样有些神迷,欲言又止踌躇满志。
苏见信抬头:“蒋小姐。”
对于蒋舒芳经常带苏浅浅接触贵女圈的事,苏见信不怎么赞同,那些后宅阴私诡计都不是苏浅浅能承受得住的,但是如今苏浅浅要嫁进皇家,始终都要学会那一套做作谋略,他也打算放开苏浅浅,由蒋舒芳待着苏浅浅长大一些,再长大一些。
蒋舒芳欲言又止,嘴张开来半晌却说不出话来。
苏见信冲她笑了笑,“浅浅生性贪玩,劳烦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了。”
蒋舒芳垂下眼睑,讪讪道:“小事而已,就怕苏大公子你日后会埋怨我将她带坏了。”
以往苏浅浅再调皮不过是在府中胡闹,了不起与别家小姐口角几句、掐把架。现在,偷哥哥的衣服扮成男子去青楼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了。
蒋舒芳十分无奈。
她教了苏浅浅怎么察言观色,怎么与别家小姐相处,或是怎么算计防备别人,可从没胡乱教她去青楼玩呀。
苏见信又道:“蒋小姐自幼被御史大人悉心教导,善察言观色且做事进退得当,浅浅跟着你,我蛮放心的,不曾埋怨过什么。”
蒋舒芳勉强提起精神弯了弯嘴角。
“那…我就和浅浅一起出去了……”
“嗯。”
苏见信除了刚刚那个笑容,就一直绷着脸,见蒋舒芳有意告退,他兀自低头又看起书来。
蒋舒芳尴尬地双手交握,十分礼貌的弯身做了个退礼,方才转身退出书房。
临跨出门槛的瞬间,蒋舒芳回头突然唤道:“苏大公子。”
“何事?”苏见信的语气不咸不淡,话语里毫无波澜。
蒋舒芳十分想问问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是否还记得五六年前在慈恩寺救过的那个女孩子。
可想终归是想想罢了,她从小的礼仪教养不允许她做这种事情,而已她即将踏进深宫,她与苏见信再无可能了。
于是涌到嘴边的话变成了:“近日帝都有许多关于苏大公子和摄政王的传言,讲得甚是不堪…不知,苏大公子为何不出面澄清,破除这些闲言碎语?”
那些流言,大多是乌合之众加油添醋说出来的,蒋舒芳不信苏见信有那么不堪,或是真跟摄政王有什么相爱相杀的戏码。
“清者自清,何惧旁人碎语。”他的语气依旧不咸不淡。
蒋舒芳还想再问,苏见信先她一步开口:“时候不早了,蒋小姐和浅浅早去早回。”
蒋舒芳弯身屈膝,不得不缄口退下。
苏浅浅已经带着秀秀在门口等了小一会儿,蒋舒芳才姗姗来迟。
“你和我哥说什么呀,聊了这么久。”
苏浅浅嘟嘟囔囔扶着秀秀踩上马车,蒋舒芳吩咐晓风晓冉留在马车外面,又告诉佟叔要去珍宝阁。
“浅浅我问你,前几日……红拂楼血玉的事情,你知不知晓。”她说道。
苏浅浅眨了眨眼睛,她当然知道,而且还是目睹整个过程的人。
她坐正了身子,“问这个做什么,外面的人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我不会被流言中伤的。”
蒋舒芳目光晦涩,马车的车辘咕噜噜起行,她揪住衣袖边的丝绣,说道:“摄政王位高权重,若真有什么心仪的女子……但那女子已不再人世,浅浅你嫁于王爷之后大度一些,莫要小气狭隘,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
苏浅浅趴在小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色不停后退,嘴边嘀咕着:“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和我哥撞了,我就说他俩之前怎么关系不温不火,原来是有这层芥蒂在。”
蒋舒芳不着痕迹的接话,“传言,苏大公子喜欢他师父的女儿,与摄政王争抢不休,是真的?”
“十有是真的。”苏浅浅撇嘴。
她没注意到蒋舒芳刹那间失去光亮的眸子,只继续说道:“现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哥哥要是真和崔娉婷毫无瓜葛的话,为什么不站出来澄清,毕竟一个死去多年的人现在被拉出来抹黑,还是故人,是谁都会生气的吧。”
所以苏浅浅猜测,苏见信绝对和崔娉婷不是同门之谊那么简单,他现在缄默不语,那就等同默认了。
蒋舒芳觉得嗓子眼突然发干发痛,一说话就牵扯得五脏六腑都疼,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点头说了个哦字,就疲惫的靠在厢壁上。
苏浅浅看出她有点不大对劲,没想着再打扰她。
凑巧外面传来马蹄踏踏的声音,徐锦行驾着一匹综马匆匆赶来,有种把苏浅浅提起来揍一顿的冲动。
“见信不是说让我陪你们同行么?我不过是回房换身衣裳,小妹你就先走了,你这是有多嫌弃我啊?”他说道。
苏浅浅趴在马车的小窗边,嘿嘿笑道:“表哥一个大男人,出门还要换身衣服,比我们女子还要讲究。”
徐锦行被哽了一下,卒。
苏浅浅放下帘子在马车里笑得开怀,蒋舒芳微微睁开眼也弯了弯嘴角笑了笑。
出了朱雀大街,到了邻街,处处都是酒楼钱庄、成衣铺和首饰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