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清就这样又一次被秦娇娇无情地留下来当了守门丫鬟。

而秦娇娇，则是换了身丫鬟的衣裙，拿着素清的腰牌，带着二月一同出府了。

都城的夜市，秦娇娇也算是逛过了，如今，是她真正的第一次逛集市。

她对摊头上那些稀奇的玩意儿颇感兴趣，但是二月显然比她更感兴趣。

那丫头自从出了府，就跟出了笼子的鸟儿一般，拉着秦娇娇介绍各种吃食玩物，偶尔遇上喜欢吃的，还会装作一副“很好吃的，小姐要不要尝尝”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看着秦娇娇。

秦娇娇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总觉得自己是在陪女儿逛街，幸好带了不少的银子，掏了钱买了小丫头喜欢吃的，那丫头就立刻高兴了，笑眯眯地跟秦娇娇道了谢，转头又跑去找好吃的给秦娇娇介绍了。

因此这一路上，秦娇娇感觉自己就是个陪玩的。

“小姐，您在清恩寺五年怕是不知道吧，这集市之前挺破的，到处都是脏兮兮的，后来朝廷里的有一个官员特意将这条街重新整顿了一番，各处的商铺摊头都是经过严格地审查后才能在这条街道上待下去。”二月吃着糖葫芦，心中甜的不行，话自然也就多了，就如旁人喝醉了酒一般，倒豆子似的往外倒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话题。

“小姐，听说当年提出要整顿这条街道上面商铺的，还是个特别俊的官员呢。”

闻言，秦娇娇直接黑了脸，她按住了二月的头，低声威胁：“还想不想吃好吃的了？嗯？”

“想想想！”二月很没骨气地投降认怂。

前面不远处便是月牙楼，秦娇娇对这个酒楼颇有些熟悉，仔细想来，不就是那日穆成临口中，朗月死活要吃的烤鸭的那个店吗？

“走，二月，本小姐带你去吃顿好的。”秦娇娇笑眯了眼，烤鸭啊，她特别爱吃。

二月懵了一瞬，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饱嗝，看着秦娇娇投过来的略显嫌弃的眼神，她委屈地缩了缩脖子，“小姐，奴婢就是……看那些特别好吃所以才吃的，没想到这么点就吃饱了。”

秦娇娇扶额，“罢了，那你就看我吃吧。”

二月头一次觉得，自家小姐特别无情。

……

月牙楼中早已人满为患，小二们穿梭在各个木桌之间，随着不时响起的吆喝来回奔跑。

掌柜的坐在柜台旁，手中拨弄着算盘，一脸喜色地在账单上圈圈画画。

“小姐，这里人好多啊。”二月皱了皱眉，“要不我们换一家吧？我刚才看到这条街市上有好几家酒楼。”

秦娇娇摇了摇头，“不了，就这家吧，我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小二小跑着走到了她们的面前，“二位是来用膳的吗？”小二擦着汗，喘着粗气，指了指角落处空闲的一桌，“你们来得可巧，刚好是最后一桌空着的了。”

秦娇娇跟着店小二走了过去，落座后，让店小二上了些酒楼内最有名气的菜色，末了还不忘道：“对了，给我上一只你们的烤鸭。”

说到底，她念念不忘的，就是那只听说贼好吃的烤鸭。

二月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她有些拘束地端正坐好，垂眸看着面前的茶盏，这是头一次，她和小姐同桌用膳，她总觉得不妥，想要站起身，却被秦娇娇起身压住。

“好好坐着。”秦娇娇不悦地看向她，“你若是站起来，或是服侍我用膳，倒是会让别人觉得异样。”

“可是......”二月还是不习惯地捏了捏手指，虽然知道自家小姐说的都是实话，但是耐不住她自小就是丫鬟的命，伺候了别人那么多年，如今却和主子这般......她觉得这并不合规矩。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秦娇娇的眼里，这规矩从来都是因人而异的。

旁边一桌坐着的四个大汉，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手互相搭在彼此的肩膀上，眼神迷离。

“大哥，这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弟了，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是啊，大哥，你以后有事就吩咐小弟们，小弟们绝不推辞。”

“不过大哥，话说这朗家下头的几家不景气的店铺，可以给哥几个练练手不？哥几个平日里也闲着呢。”

“嗝，不就是几家店铺吗？有，都有！每个人一......一家！”

秦娇娇挑眉，看向被三个大汉簇拥在中间的那个男人，一身的肥肉愣是被遮在了锦衣之下，只是肚子那儿......看起来似乎是要被撑破了一般。

就这玩意儿？朗月竟然还能犹豫到底要不要抢夺家产？

桌子被空了出来，地上堆得成山般的空酒坛也被快速地清理了出去。

不多时，小二便迎了下一位客人走了过来，“客官请坐，要吃点什么？”

那人很快报出了几道菜名，秦娇娇莫名觉得耳熟，转头看去，不由愣住，这人......不就是宋以珩吗？她微微有些诧异，太子那么明目张胆地坐在大堂中用膳，就不怕被发现吗？

灼热的目光落在宋以珩的身上，他皱了皱眉，抬头望去，恰好与秦娇娇的视线碰到了一起，他眯了眯眼，站起身走了过去，坐到了秦娇娇的旁边。

“挺巧的。”宋以珩弯了弯唇角，“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上秦姑娘。”

云朝国的相府那些不成文的规矩，例如女眷不得出府、刻板到让人头疼的尊卑规矩等等，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总之都城几乎人尽皆知。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太......宋公子。”秦娇娇及时收住了话头，虽然这里众人都聊着自己的，也没谁会刻意去关注旁人在说什么，但是毕竟身份不一般，避免有心人察觉，她还是改了称呼。

只这一声，就让宋以珩露出一抹赞许的神色，他看了眼脸上挂着笑的秦娇娇，又看了看旁边小二没有收拾干净的桌子，“既然有缘，不如一起用膳？”

秦娇娇抽了抽嘴角，有缘？宋以珩和她？太子殿下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但显然，宋以珩并不是在询问秦娇娇是否愿意，他的眸光淡淡扫向僵坐在一旁的二月。

二月几乎是瞬间就站起身来，“奴婢去隔壁一桌等小姐。”

秦娇娇多少有些不满，但面对已经坐到她的对面，淡定喝茶的宋以珩，她鼓了鼓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金急匆匆地从外头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大块头，直直地冲到宋以珩的面前，“公子，属下买到了！”

他的神情颇为激动，将黑色大块头往桌子上一搁，“殿下快打开看看吧。”

“咳。”宋以珩轻咳一声，蹙眉看向阿金，“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阿金不解，只是当眼角的余光看向另一旁时，才猛然间惊觉，他家太子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秦......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