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兄。”
云迟出言打断持药思绪。
“我今日前来,除了替五师姐传话,还有一事想问四师兄。”
“何事?只要师兄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持药说。
才告诉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似乎半点作用也没有。
云迟在心里叹了口气。
“师妹我在想,究竟是何人憎恨我凌剑宗至此,重伤三师姐,杀害五师姐。师兄在宗门已久,可有怀疑之人?”
持药愤然:“三师姐不是说袭击她的是玉清宗之人吗?可恨,待我凌剑宗休养生息,定要找玉清宗讨回公道。”
云迟摇了摇头,“四师兄,凌剑宗与玉清宗可有旧仇?”
持药十分肯定答道:“没有。”
两宗一东一西,两宗弟子八百辈子也见不上一面,能有什么仇。
云迟:“凌剑宗内可有什么异宝,引得玉清宗觊觎?”
持药想了想,还是肯定道:“没有。”
凌剑宗最值钱便是无数剑谱,可玉清宗也不差,剑谱藏量也很可观,十辈子也练不完。
没必要舍近求远,跑到凌剑宗寻剑谱。
云迟满意的点了点头,“既无仇怨,也没有想从凌剑宗得到的东西。四师兄,你说玉清宗为何偷袭我宗长老?”
“是呀,为什么?”
持药先是一头雾水,而后目光一亮,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他们嫉妒我凌剑宗第二大宗门的地位,欲取而代之。”
云迟简直被他蠢哭了。
那玉清宗虽然源远流长,宗门内也不乏大乘境界强者,可毕竟只是边陲小派。
即便凌剑宗一朝瓦解,也轮不到他们取而代之啊。
云迟呵呵尬笑两声,“或许是吧。”
“不过也有可能,非是玉清宗挑事,而是其他人。四师兄,你好好想想,咱们凌剑宗可有什么仇家?”
“那可就太多了。”持药掰起手指开始数,“合欢宗、江城陈家、岚风宗、前生门……,哎呀,太多了,数不过来。”
世上修者无数,然机缘有限。
碰上了,为争夺一线机缘,难免摩擦。
“哦,对了,还有圣宗。宗主对圣宗恨之入骨,平时都不许我们提起圣宗之人。不过……”
连提都不能提,直觉告诉云迟此事不简单,“不过什么?”
“圣宗三千年前便已覆灭,早不存于世,连一只灵兽也没活下来。”
会是萧关逢的宗门吗?
云迟心脏砰砰跳动,“敢问师兄,那圣宗建派何处?”
持药却突然严肃下来,半掩嘴,生怕别人听了去。
“萧兰山。”
……
回玉楼水榭路上,云迟心情如参天大树根系盘根错节,怎么捋也捋不清。
据持药所言,三千年前,上行界第一修仙宗门圣宗,暴虐成性,想要颠覆整个上行界,打破上行界与下行界的界限,使之彻底融合。
正当成千上万宗门一筹莫展之际,号称不可战胜的圣宗。
一夕之间,尸山连绵百里,血海汩汩奔流。
从宗主,到刚破壳的灵兽蛋子,悉数死于非命。
因担心萧兰山亡魂过多阴气横行,千家宗门长老合力,画符布阵,将萧兰山上四十万人尸以灵力焚化。
不曾想,在此过程发生变故。
四十万人尸化为恶魃,大肆虐杀。
数千名宗门长老,死伤惨重。
最后关头,踏雪仙尊赶到,祭出白屏,焚尸队伍这才免于全军覆没。
即便如此,最后活着回来的也不足五十人。
凌剑宗宗主剑行舟,便是那五十人中的一个。
活是活下来了,可根基已损,修为再难突破,终其一生也难登大途。
焚人尸体本就是极损人功德之事,活下来的宗门长老心照不宣,将此事瞒了下来,也一并将圣宗已灭之事瞒了下来。
因此,只有少数宗门长老,知晓盛极一时的圣宗早已不复存在。
而上行界大多数,只以为圣宗得了天大机缘,举宗搬迁到另一片不为人知的土地。
至于是谁将圣宗一夜灭宗,至今无人知晓。
虽然持药极力保证自己说的是事实,但云迟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且不论新尸化魃耸人听闻,单单一夜屠尽四十万人何等大阵仗,岂能毫无声息做到瞒天过海?
再者,人性本贪。
若是无利可图,千家宗门高层,为何不顾自身安危,去行那损人阴德的焚尸之事?
事前事后,连本宗弟子都瞒着,就更加诡异。
再有既已决定隐藏真相,剑行舟为何又将事情告诉给持药等几位长老?
还有。
侥幸存活的萧家人,是如何到的北野?
又为何灵力全无?
萧关逢究竟是那批活下来的人之一,还是他们的子孙后代?
太多问题想不通了!
想不通索性不想,云迟甩了甩脑袋,驾驶烟舟朝玉楼水榭飞去。
与此同时。
下秋峰,含霜殿。
叶霜红单膝跪地,朱红长裙铺展成一朵妖艳牡丹花,低垂的凤眸中光彩照人。
公子第一次主动来找自己,虽是来训话的,她仍旧十分高兴。
怪自己处事不够周到,没有及时处理掉那名弟子,留下把柄让蓝尘等人怀疑到她身上。
但那又如何,云花莲凭什么与她争?
宗主之位只能是她的。
“公子,霜红有一事不明。”叶霜红藏住躁动的心,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又冷漠。
眼前男子说过,作为棋子,绝不能有一丝一毫除了冷漠之外的情感。
棋子一旦有了情感,便是一枚废棋。
“说。”萧关逢淡淡道。
“那云花莲乃是踏雪仙尊弟子,如今又要来争宗主之位,若是让她当了凌剑宗宗主,必然成为公子您复仇大计上的绊脚石。公子何不?”
她知道,以公子脾性,定会扫清复仇路上一切障碍。
就算云花莲与公子有了那层关系,也不例外。
萧关逢压低视线,看向叶霜红的目光如冰锋利。
“我再次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只有她活着,我萧家才有希望。”
叶霜红低着头,看不见男子表情,但从他生冷的声线感受到彻骨寒意,身体本能般开始惧怕发抖。
她不明白,云花莲何德何能得公子垂爱。
更不明白,云花莲于萧家有什么用。
万般愁肠与委屈,无处宣泄,叶霜红舌头死死抵住上颚,心里对云花莲的恨意又添一分。
“是!”她微微颔首,毕恭毕敬答道。
“你只需尽好本分,其他的事,不要问也不要听,更不能擅作主张插手。”
叶霜红惶恐不已,态度更加恭谨,“霜红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关逢收回视线,越过叶霜红朝殿门走去。
“记住,凌剑宗宗主之位,不容有失。”
叶霜红欲转头去看公子背影,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刻又将头转了回来,继续规规矩矩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