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殿外发生的事,云迟一无所知。
星石正在同她说话。
“被洛无情抓走后,路遇一群黑衣人袭击,我趁那女人忙于应敌,无暇他顾之时逃了。
一刻不停逃了大半天,却再次碰见偷袭洛无情的黑巾蒙面人,那群人在洛无情那里碰了钉子败兴而归,集结了更多人,提着我去威胁洛无情。
洛无情不受胁迫,两拨人又扭打在一处,黑衣人不是洛无情的对手,几十号人作鸟兽散去,混乱中把我也给带走了。
然后就到了前生门。
后来,遇到了幽儿,她对我很好,但我想着回去找你,多次从前生门逃跑,可惜都失败了。
再然后一日,幽儿突然带着我离开了前生门,说是凌剑宗宗主要杀我,我们在外逃亡了大半月,被前生门的护法捉了回去,之后一直生活在前生门。”
提起往事,青年明朗的眸色黯淡了些。
他没有提起遇到尤幽之前的黑暗岁月,云迟也默契的避而不问,瞧见他左耳后的黑色纹身,恨意丛生。
“后来呢,你们怎么来了萧兰山?”
“大半年前,就在踏雪仙尊现身前生门不久,尤门主暴毙,临去前叮嘱幽儿来萧兰山避祸,所以我我们就来了。”
云迟凝眉,“不是萧关逢挟持你们来的?”
“怎么会呢?”星石摇头。
“来萧兰山途中,我和幽儿多次遭遇刺杀,紧要关头幸亏沈公子赶到,我和幽儿才能平安抵达萧兰山。”
“而且……大半年来,萧关逢从未表现出恶意,反而寸步不离守着你。”
星石补充道。
云迟却不认同,“搞不好是他自导自演,追杀你们的人也是他派去的。”
“好歹我们三个来自同一个地方,无缘无故的,他干嘛这么做?”星石反问。
不怪他不信萧关逢会害他,实在是萧关逢在他面前,始终淡淡的,虽然不热情,但也没表现出反感。
相反,他还有些钦佩对方的睿智博学,以及对小迟的深情。
大半年不眠不休的床前陪伴,不是谁都能做到。
“他……”话到嘴边,又生生顿住。
对星石阳光般灿亮的眸色,云迟想到小石头耿直的脾气,万一让他知道萧关逢威胁她,搞不好立马冲出殿门去跟对方拼命。
“总之他不是好人,你以后小心着点。”
云迟转换话头,“尤幽有没有说是谁杀了尤渊?”
从小迟眼神中,读出她对萧关逢充满防备,可两人方才还手牵手,也住一座寝殿。
星石被她的言行不一搞迷惘了。
“不知道,尤门主死前只让幽儿来投奔萧兰山,对伤他的仇人只字未提。”
闻言,云迟心里某些想法动摇了。
听闻尤渊猝然陨落,她一直怀疑是萧兰山动的手。
就算她不知晓萧兰山和前生门到底是何种依存关系,但师尊在前生门海底修炼百年,于萧兰山来说,尤渊的行为无异于公然背叛。
以萧关逢的尿性,她不认为他能放过尤渊。
只是……
反观被萧兰山灭门的宗门,除了长风门遗漏了陈景这棵独苗,其他的,用“寸草不生”描述都显得太过含蓄。
饶是陈景,若非他逃到无妄天海,也是活不成的。
可现在尤渊死了,尤渊的女儿却好好活着。
这不像萧关逢的作风。
难道是她误会了?
真如小石头所言,萧关逢并没有抓捕小石头,只是在收留小石头他们后,顺水推舟,利用信息差诱导了她?
事实真相如何,还得进一步佐证。
“小石头,萧关逢有没有限制你们出入萧兰山?”云迟问。
星石不明所以,“没有啊,我和幽儿经常出去逛酒楼。”
云迟懵了,感情她被萧关逢摆了一道。
哼!纵然没有藏起小石头,但威胁她是事实,欺骗她也是事实,觊觎她云氏血脉更是事实。
“可小石头,尤幽既然没有胁迫你,那你为什么不回凌剑宗?”
说到尤幽,星石亮灿灿的眸光耀眼极了。
“百多年前幽儿带着我逃出前生门是往凌剑宗去的,这不是被抓回去了嘛,后来尤门主把我们两个都关起来了,直到他死了我们才出来。
逃难到萧兰山不久,我们就打算去凌剑宗找你,可还没出门,萧关逢就把你带回来了。”
谈话到此处,云迟心里疑窦重重。
解咒前,她在萧兰山住了一个多月,怎么没碰见小石头他们?
“你们从前生门到萧兰山用了多长时间?还有来了多久,萧关逢带我回来的?”
对此,星石记忆深刻,“一个半月,来了五日你紧接着也来了。”
原来如此!
她第一次来,他们还在逃难途中。
果然,尤渊那老小子没说实话。
只是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逃过师尊的神识追捕。
云迟哪里知晓,早在她与时境雪去而复返前,沈昭就施法隔绝了星石和尤幽的气息。
论武力,沈昭或许不是时境雪的对手,但他毕竟是隐神后期修为,刚渡劫归来的时境雪不过隐神初期,两人神识强度差不多。
再加萧关逢祭出重宝再添一重阻隔,时境雪自然发现不了。
“小迟。”
“嗯?”
星石面颊攀羞色,嗫嚅道,“有件事……小石头想求你。”
“好啊!”
不问什么事,云迟毫不犹豫爽快应允,“什么事?”
星石眼里流露出歉意,吞吞吐吐说出想了许多年的事情。
听完他的叙述,云迟俏丽的小脸垮了下去,想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同意了。
“行吧,你先回去,等我写好了,给你送去。”
心愿达成,星石喜眉梢,“谢谢你小迟!”
说着,十分自然的张开双臂打算给她一个拥抱,忽而想到什么,又讪讪缩回手。
见他神情失落,云迟大方的抱住他,“说好了,小石头要一辈子给小迟当兄长,不准耍赖。”
“哎!”星石回搂住她。
百多年的分离,她变了,他也变了。
唯有那份兄妹情,始终未变。
萧关逢同沈昭聊完正事,又去后山采摘一束鲜花,在夜幕笼盖前回到寝殿。
瞧见云迟坐在书桌后,正伏案写着什么,眉毛眼睛纠成一坨,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咬咬笔端,写一笔,扔一张纸,再写一笔,再扔一张纸,说不出的可爱。
“在写什么?”
萧关逢插好鲜花,缓步踱了过去。
奋笔疾书的某人头也没抬,没好气的道,“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