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火光在浓烟中跳动着,摇摆的光影打在短发年轻人脸上,“那两巴掌把卷毛的脸都抽肿了。”
“这可不像你往日的作风。”
‘芯子换了个人,当然不像。’
宋缺心里面念头转动,嘴巴里却说着完全不一样的话,“东哥,往日也没过这种经历。”
“哈,说的也是。”
东哥警惕的看了眼远方,那里断断续续一直有枪声在响。
就在刚刚。
还爆发出了一阵格外激烈的枪声,咋一听还以为是在战区。
“宋缺,你说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不等宋缺开口,东哥就强调似的补充道,“不止手枪,刚才开火的似乎还有冲锋枪!”
宋缺也扭头看向远处,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
最后干脆就保持了沉默。
东哥也不在意,在他的印象中,宋缺本就该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
“也不知道向导现在怎么样了。”
东哥沉重的叹了口气,“要不是他引走了那条沙虫,我们早就该死了。”
“希望他还活着。”
宋缺说了这么一句后,忽然抓起身边的工兵铲。
紧跟着最外围的火坑边。
隐约能看到有什么爬了过来,在暗处徘徊了好一阵才退却。
宋缺没有放松,又戒备了一会才重新坐下。
“这里的生物真是千奇百怪。”
东哥松了口气跟着放下工兵铲,“真难以想象死亡沙海地下还存在这么一片未知之地。”
每年那么多地质学家前来考察,是怎么漏掉这么一个惊天发现得?
着实是令人心中不解。
宋缺忽然说,“也许这就是那些人来这的原因。”
火坑中的油料一点点燃尽。
三个人轮换着休息,就这么熬过了提心吊胆的一夜。
又是一轮替换。
被从车里喊醒的宋缺,推开车门就看到头顶的黑色天幕被一线天光撕裂。
饶是以宋缺的城府,都忍不住面露喜色。
“天亮了!”
“天亮了?”
刚灌下瓶能量饮料提神的卷毛,顿时抬头往上看,瞅到那一线垂落的天光也是大喜,“东哥,天亮了!”
光明刺破黑暗。
带来信念的振奋,也带来生离此地的希望。
“那里应该就是我们掉下来的位置。”
东哥精神一振,比照着推算了一下高度后吃惊道,“80多米?怎么可能那么高!”
宋缺听了暗自咋舌。
那么高的高度。
掉下来就算车没事,人也会被剧烈震荡弄出内出血。
可他们三个人分明没事!
卷毛在旁边揉着脸笑,“哇哦,我们运气可真好。”
‘运气吗?’
宋缺左右看了看,被纳入眼中的情景闹得眉头紧锁。
这么高的距离坠落。
越野车竟然还能保持大体上完整,车上的物资也没有抛洒的到处都是。
后知后觉想到这一点。
宋缺心里忍不住泛起涟漪,一时间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消不去脊背上升起的寒意。
这是人面对未知的本能。
它叫恐惧!
忽然黑暗中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宋缺神色一凌游鱼似的滑到了车底,借着火焰跃动的光影,看到一个容貌古怪的黑脸汉子持枪逼近。
......
“头儿!你还好吗?”
“我还好,到了吗?”
山羊胡缺了半只耳朵,胡子上沾满了血污不说,连肩膀上都胡乱缠绕着看不清本来颜色的绷带。
整个人可说是狼狈至极。
身边本来长长的队伍,现在也只剩下三个人还跟着。
“真他妈晦气。”
山羊胡攥着手枪怒骂,“老三那个王八蛋,竟敢反水,让我逮到非弄死他不行!”
旁边的人轻声苦笑。
团伙里的老三反水当了内鬼,在最关键的时候跳出来背刺。
让他们团伙损失惨重。
眼看就要到手的宝货丢了不说,还被人狗一样撵着打。
虽说剩下四人侥幸逃脱,物资却大都没能拿走。
“头儿。”
戴着眼罩的独眼面目僵硬,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你说那会不会是老三找来那帮人的落脚处。”
“不可能!”
“那帮人应该是顺着老三所留标记跟下来的。”
山羊胡嘴上说着不可能,接着却吩咐独眼说,“老六,你跟老八去看看。”
两道人影应声走远,山羊胡这时候才扭头看向身后。
“老二,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刚经历一遭背叛的盗墓头子,手指半搭在了扳机上,目光怀疑又凶狠的问了这么一句。
被叫做老二的人,一张脸惨白着呢喃,似乎生怕惊动了什么。
“头儿,老六老八昨晚上就死了。”
“胡扯!我刚才不是......”
山羊胡一句话没说完,脑海中闪电般劈开一道迷雾,回想起来昨晚那两人青紫肿胀的尸体来。
脊背上霎时间就起了一层白毛汗。
“头儿。”
独眼忽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着也不知道在旁边听了多久。
山羊胡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强忍住想要颤抖的感觉,“老六,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黑暗中身形模糊的独眼回答道,“只有两个人,没有武器。”
老二不知何时又沉默了下来。
山羊胡暗骂一声怂瓜,维持着若无其事的语气,“走,我们过去看看。”
东哥和卷毛老老实实蹲在地上。
黑脸汉子避开火光站在阴影处,手中持握着一杆短柄霰弹枪。
“你们是什么人?”
山羊胡眯着眼睛故作狠色,以此掩饰自己想要逃离的惶恐。
东哥一五一十照实说了。
山羊胡抬头,果然看到了那一线隐隐可见的天光。
“头儿。”
同样隐藏在阴影中的独眼,忽然开口说,“你要不要休息会?”
两个不知什么鬼东西守在身边,山羊胡能睡着才真是叫不知死活。
当下就假意退让。
“我现在憋了一肚子火,不困。老二,不如你去睡会吧。”
“头儿,我也不困。”
被叫做老二的人下意识就开口拒绝。
藏在车底下。
呼吸压制到近乎没有的宋缺,察觉出了四人间的气氛不对劲。
山羊胡和那个老二。
不管从站位还是语气神态,都表现出对同行者的忌惮和一丝恐惧。
‘内部不和?’
宋缺用余光观察四人,却在独眼和黑脸汉子身上久久停留,‘不对,这两个人,怎么没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