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她没了,我才觉得自己像是悬着一样,落不到地上。这才知道,哪怕出身不好,哪怕地位低呢,有额娘和没有,区别真是太大了。”
十三爷说着,就开始抹泪。
这几年,他自己还得撑着,早就累了。
可自己也是有女人有孩子的人了,不能放肆。更没法叫苦。
跟谁哭呢?跟皇阿玛?皇阿玛不爱听啊。
十四爷看十三爷抹泪,拍他的肩膀:“总是越来越好的,咱们兄弟生的迟了,比不得老大他们,可咱们也有咱们的好时候,等着就是了。”
曲迆见这哥俩说的越来越隐秘,就退出去了。
十三爷道:“这两年,皇阿玛脾气也变了。这一时好,一时不好。谁也摸不准是怎么回事。毓庆宫那位如今也是进退两难。他襁褓里就做了太子,如今我瞧着,他倒有些无所适从了。”
十四爷就嗤笑:“皇阿玛年富力强的,他……哎。”
哥俩心有戚戚,碰了一下酒杯,喝了一杯。
到底,谁也不敢说的太深了。
不过,过了一会,十三爷又说了一句:“我只是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站才对。”
十四爷也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坚定道:“你我是皇子,也是臣子。臣子忠君,肯定站太子。”
十三爷手一顿,到底没问,可如今太子看着……不稳当啊。
大概是后头这些话太沉重,哥俩最后都不说话了,就一口酒一口肉的吃着。
到底没吃上面。
十三爷就说喝多了,告辞回府了。
十四爷也确实喝的不少,顺势午睡去了。
一时睡不着,他就躺在那想。
要不是有上辈子打底,他也一样不知道怎么办。想办差,可眼下没有差事办。
想出头,也没路子。
皇阿玛废太子,不是一下子就废了的。
早几年,自然就有动静。
如今皇阿玛宠爱直郡王已经是越来越明显,嫡子被打压,长子被重视。
少不得叫朝中官员,以及皇阿哥们有了想法。
还有八哥异军突起,其余的皇阿哥们,自然要站队。
这时候就不得不佩服四哥,他一开始是太子这边的人。
太子沉寂后,他可没站别人的队。
重来一世,十四爷也是学习。很多事,都要琢磨这群兄弟的做法。
十三爷的信送去了南边,直郡王看过之后叹气:“他也不容易。”
想了想,不过是带一带弟弟,不是个大事,直郡王就应了。
“郡王爷,皇上请您去呢。”一个太监笑呵呵的。
此时,他们正在船上呢。
直郡王应了,就出来:“皇阿玛做什么呢?”
“回郡王爷的话,正听戏呢。咱们靠岸还得几个时辰呢。”小太监道。
“嗯,太子呢?陪着皇阿玛?”直郡王又问。
这话,其实问的就有点僭越了。
毕竟就算是直郡王,也不该问皇帝和储君的行程。
可如今,谁叫他受宠呢?
“哪呢,太子爷说晕船呢,这不,躺着呢。咱们万岁爷啊,就等着郡王爷您去陪着听戏呢。”太监谄媚。
直郡王笑了笑,丢了个扳指给他,就大步走了。
后头那太监感激的谢恩:“奴才谢郡王爷的赏!”
直郡王答应了十三,这会子见了皇上,顺带就说了。
只是加了一个送嫁的人,皇上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十三也不容易,他有这份心就是好的。”
直郡王忙道:“皇阿玛说的是,十三弟懂事了。”
康熙爷想了想:“南边就算了,五月里咱们去塞外,叫他也来吧。”
直郡王笑着替十三爷谢恩:“十三弟听了肯定高兴。”
直郡王这会子,倒也不是一心为弟弟什么的,要能拉一个靠谱的兄弟帮他,岂不是也好?
毕竟,在直郡王眼里,十三弟没依靠,只能依靠兄弟了。
京城里,十四爷府上。
正发夏天用的东西呢。
领东西,当然是要去府库院子里。
此时,那边正热闹,各处都来领东西来了。
百合和曲迆过来,自有人迎接。
这可是主子爷跟前的人,尊贵着呢。
所以很快就安排她们坐着喝茶等一等。
自有人捧着册子过来,说清楚这一季度的东西多少。
布匹,棉线,纱线,彩线,还有首饰几件,什么胰子啊,牙粉啊,各色东西。
丫头们的东西还是很全的,还有茶叶。
不过好茶是没有的。好的都要主子爷赏赐。
曲迆她们领的是全部前院丫头们的东西,拿不回去,自有人给送。
侧福晋跟前的银花和银松也在这里,她们领的更多些。所以一时走不了。
见百合和曲迆走了,银花笑道:“到底是主子爷跟前的姐姐们,一个个气派十足。咱们可是比不上的。”
银松也笑道:“是呢,你瞧那穿戴,站出去,说是哪家的姑娘也没什么区别了。”
两个人也不是说反话,是真心觉得羡慕呢。
不过真实的情况就是,曲迆和百合,确实穿戴的不错。
百合今年十八了,正是好年纪。盘正条顺,穿一身藕荷色的旗装,外头同色小马甲。
虽说丫头们衣裳上绣花少,样式也简单。头发更简单,可架不住青春逼人。
她头上也不过几朵珠花罢了。
曲迆呢,今儿是湖蓝色对襟小马甲,月白的窄袖旗装。
如今的旗装还没有中后期那么肥大,虽说也不见得贴身吧,至少还是窄的。
曲迆头上也是就两朵珍珠头花。耳朵上是前些时候主子爷赏赐的耳坠子。
简答,但是瞧着就是好的。
至少她们的衣料子,就比银花和银松的好。
银花银松进府还没做衣裳呢,都是府里带来的。
舒舒觉罗氏家里,只是员外郎,能有多少钱。
她自己以前的衣裳都一般,更别提两个丫头了。
女孩子嘛,喜欢对比衣裳首饰,这一对比,可不就羡慕了起来。
曲迆拿到了布料,还得往针线房送。
下午时候,就抽空去了一趟。
针线房的管事的,是顾嬷嬷。
下面一个小管事,是孙姑姑。
孙姑姑一见曲迆就笑:“我就估摸你快来了,赶紧的来,给我画几个花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