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这批成品药丸,钱货两讫,接下来的事情就跟孙氏医馆没有关系了。
暂时歇业的牌子被摘下,孙家祖孙继续开始接诊。
就在江茕星也放下戒备,认为自己前些天确实是神经紧张想太多,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买卖的时候,不速之客突然登门。
这日,店里不算太忙,江茕星正跟阿萝讨论谁出去买糖葫芦,突然看见脸色铁青的张家管事出现在门口。
看见他的身后站着一脸不怀好意的彭壮,江茕星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果然是一个陷阱。
孙家祖孙还在看诊,她从柜台后面的凳子上跳下,绕过柜台,迎着张家管事上前:“不知道管事今日上门,又有什么事?”
“什么事?”张家管事像是气极了,全然没有前两天那和善的模样,“你们孙氏医馆,就是这么对待我们东湖张家的?”
江茕星的目光掠过他身后笑容愈发明显的彭壮,语气如常地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出去!我们慢慢谈。”张家管事道。
这很容易。
彭壮怒喝一声。
整个店堂里的所有陶瓷制品齐刷刷迸裂,碎片向四周飞溅,店里的众人猝不及防,惨叫连连。
“滚出去!”他高声道。
这么大动静,一看就是修仙者的手笔,凡夫俗子不敢反驳,忙不迭地抱着头跑出孙氏医馆。
只留下店堂里满地的瓷器碎片。
在里间看诊的孙素曦不知发生何事,惊慌地跑了出来,一抬眼对上堵在门口铁塔一般的彭壮,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片。
彭壮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这,这是怎么了?”孙爷爷一瘸一拐地从看诊的桌子后面绕出来。
他的脚腕上有一道血迹,是刚刚被迸裂的瓷片割伤了。
“爷爷,你别乱动,小心地上的碎片。”孙素曦忙道。
“哼,不就是几个碎瓷片么,”张家管事冷哼,“你们给药丸掺毒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到那些流民吃了毒药之后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掺毒?”孙素曦又惊又怒,“你不要污蔑我们!我们为什么要给药丸掺毒?”
“这我怎么知道,无非是不想救那些流民,或是想昧下我们提供的药材罢了!”张家管事像是忘了前两天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孙家祖孙如今在他眼里简直十恶不赦。
“我们没有。”江茕星道,“当时的药材记录你都看过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为什么现在又回来污蔑我们昧你的药材?”
“我毕竟是个外行,哪里知道你们写的是真是假说起来,如果你们真的问心无愧,又何必多此一举写那么详细的东西给我看?”管事振振有词,“要不是这位仙师偶然发现了你们的药有毒,我差点就要将它们装上送往宁城的车队了!”
到时候会害死多少人?
他根本不敢细想。
果然是这个彭壮动的手脚。
江茕星懒得再跟他扯皮,直接伸手:“你说我们的药有毒,在哪?给我一颗。”
张家管事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但还是丢了一瓶给她。
江茕星看也没看,拔开瓶塞就将药丸倒进嘴里。
就连张家管事也被她豪迈的行为震惊了:“你这是”
“你不是说有毒吗?到底有没有,我尝尝不就知道了。”江茕星道。
她的语气太像是在挑衅,张家管事的怒气值暴涨:“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过去!”
身后的修仙者一把拦住他:“哎,让她吃,毒发了自然就能证明这批药确实有毒,到时候,看他们如何解释。”
张家管事听到这话,情绪稳定了一些。
“等到证据确凿,按照凡人规矩,应该将他们交由官府,投入牢狱,轻则流放,重则砍头。”彭壮冠冕堂皇地继续道。
等待药效发作的江茕星轻蔑地看他一眼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此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等到孙家祖孙入狱,他身为一个修仙者,想要从牢里弄一个人出来轻而易举,到时候孙姐姐就只能任由他欺辱,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了。
没等她出言反唇相讥,一阵猛烈的眩晕袭来,江茕星整个人晃了晃,被关切注视着她的孙家祖孙赶紧扶住。
“快,解毒!”孙爷爷说着就要给她把脉。
“别担心,我没事。”江茕星拦住他的动作,感受了一会儿毒素侵袭全身造成的负面影响,这才不慌不忙地取出解毒丹服下。
此时她留了个心眼,明明可以直接从储物戒里拿的解毒丹,她多此一举地将手伸进袖子里,好像这瓶丹药是放在身上似的。
她本能地不想这么早被对方发现自己的修仙者身份。
彭壮没有忽略这个细节,眼神愈发轻蔑:他就知道,这孙家十有八九是通过什么渠道弄来了修仙者的解毒丹,上次才会失败,如今这趟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一定可以抱得美人归。
到时候要是孙素曦听话,他还可以大发慈悲放过这一家老小
见江茕星恢复正常,孙爷爷才松了口气,责备道:“毒药也是能随便乱吃的?”
“没事爷爷,我有数,不会伤到身体。”江茕星安慰道。
对面的修仙者像是一下子抓到什么把柄:“你们终于承认药里掺毒了!”
“这药里确实有毒,”江茕星看向他,“不仅如此,我还能告诉你是什么毒。”
“什么毒?”张家管事问。
“仙人醉,顾名思义,能让人昏睡直至死亡,是修仙界的常用毒药。”
好巧不巧,正是当初那个组织给她下的那种毒,江茕星对它真是不能更熟悉了。
彭壮冷笑:“你自己下的毒,当然知道是什么!”
“这可是修仙界的毒药,你知道一瓶的价钱能折合成多少两黄金吗?要真是我们下的,图什么?”江茕星道,“而且,我要是知道这是什么毒,又何必多此一举地铤而走险,自己亲自试毒?”
张家管事到底不是什么蠢人,听到这里,他迟疑着问:“你是说,有人陷害你们?”
“没错,这药从制作到完成交货,都没离开过我们的眼睛,管事不妨想想,是不是运回去以后,什么地方被人钻了空子。”江茕星道。
这要是认了,岂不是要担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张家管事连连摇头否认:“不可能,这批药事关重大,我一直锁在库房里,外面由护卫十二个时辰轮班把守,别人不可能接触得到。”
江茕星点点头:“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什么?”管事本能地追问。
“某个修仙者贼喊捉贼。”她抬眼,盯住眼神闪烁的彭壮,“管事您可能不知道,此人前一阵刚来我们医馆闹过一次,临走前还放话说让我们等着,害得我们一家老弱妇孺整日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