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城城池南高北低,北临黄河,东、西、北三面城墙高五丈,而南边的城墙,最高处竟有十丈。整个城池周长近6公里。共建有6个城门,东城门为关门,名曰“金陡”,西城门名“怀远”,又有上南门、下南门、大北门和小北门。其中,东、西、北三门有门楼。
城门上的门楼气势宏大,可惜了洪武大帝朱元璋的雄才伟略,扩建了此城,想必也是看到这座关隘的重要性,子孙后代无能再守住这份家业,雄关虎踞的城池却成了皇朝的哀歌。
孟宽几次经过城楼,心中都是感慨万千。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骑马越过了城门,守卫此城的潼关卫所,早已成了虚设,连这些守卫疆土的军兵都成了要饭的乞丐一般,时也命也。
中原战乱不断,导致北方蛮夷虎视眈眈,趁虚而入,大好头颅,都一个个成了带个鼠尾的家奴,这算什么。
骑着老马,在城中慢行,街上百姓衣衫褴褛,食不果腹,而本地的乡绅都一个个却成了大地主,富的肚子流油,收不上税收,如何强国。
路过城中酒肆,孟宽打包了一只鸡和几份酒菜,空手而去,总是不好,眼见又有很多流民在酒馆门口乞讨,心烦不已,掏出碎银,买了些馒头送给那些妇孺,眼不见为净,策马而出。
孟宽家在东门,而李季常家在西门的流市街,相比孟宽的住地,还要显得破败一些,但总归都是有住所的百姓,片瓦遮头,好过路边的野地。
这是一家有着三间瓦房的房子,想来以前也是富裕过一段时间,家道中落,再无银钱修缮,已经有些破落了,门墙上灰石都在时间岁月侵蚀下噗噗而落。
“咚咚咚咚”
一个一手拿着簸箕的妇女开了门,腹中的胎儿怕是不久就能降生了,也不知道李季常怎么想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让她干活。
“嫂夫人,季常兄在家吗,我过来找他。”
妇女一开始有些警惕,一打眼看,是个穿着儒衫的高大青年,立刻就笑脸相迎,两人是好友,对于孟宽自然是熟识的。
“是叔叔来了,季常他在堂屋抄书呢,我坐着无事,就理些谷子喂给母鸡,你快牵马进去吧,放外面不安全。”
孟宽点点头,把手中带来的酒菜送到了妇女手中,就牵马进了院子,院子有颗大树,正好可以放马,几只母鸡正在吃地上的谷壳子,怪不得要理呢,正经的大米这个年岁还真不舍得喂鸡,想来是为了孩子补营养的下蛋鸡了。
听见院中的马嘶声,堂屋一个汉子满脸无神的走了出来,抄书抄的就像个机器人了,走路都有些晃悠。
“呀、是孟兄来了,你来就来,还买这些东西过来干什么。”
孟宽除了买了些酒菜,还在街上买了一套婴儿的虎头服,连衣带帽,孟宽看了都觉得好看,也不知道是哪位巧手娘子细心而做,看的一旁的妇人红了眼睛。
“就是在路上正巧看见,就买了过来,就当我送给侄儿的贺礼了,莫要嫌弃才好。”
良善人家,当有福报,孟宽笑着摆了摆手,莫要在多说。
“快些进来堂屋,阿秀你去倒茶出来。”
进了堂屋,满桌子的书稿,大多是佛经,孟宽不是很喜欢,肯定又是哪户大人家的老太太什么的人物给要的,真是无趣的紧,求佛不如积善。
“我不是给了你银钱吗,怎么还在这里抄书,我看你都要成路倒尸了,眼睛都是花了吧。”
李季常神色尴尬,讪笑着回道。
“左右家中无事,还不如多抄写赚些钱来补贴家用,孟兄可是有事找我。”
孟宽也不再细究,这家伙倒是个心疼娘子的人,想来那母鸡也是刚买来的。
“没什么大事,顺路来看看你,衙门的书办之事,我怕是不会再去了,去了也是无事,这衙门现在如同虚设,还有何用。”
“那孟兄,你今后有何打算,若是需要我做帮手,你尽管直说,你我的情谊,不必担心。”
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孟宽都没有开口,就知道了来意,心思细腻,不是个死读书的呆子,孟宽心里有了决定,当即开口道。
“季常兄也知道如今的世道艰难,如你我这般的读书人都无法再活下去,这已经是烈火烹油的局面,这个偌大皇朝时刻都会散去。”
“如今我在村中拉起了一只百人的马队,以护平安,我想请你出山,任马队的书记官,月钱不少,如何?”
眼见孟宽如此话语,李季常略一思考,当即就点头道。
“孟兄的才学,我一向佩服,时局艰难至此,没有些武力护身确实难以生存,我看的出来孟兄心有猛虎,若是我能助你,我当鼎力而为。”
说完话当即伸出了手掌,握住了孟宽的手,孟宽有些尴尬,古人之间的情谊有些过头了,什么抵足而眠的故事,孟宽想想都难受,不过也不好寒了第一个收服的读书人的心。
“好,好,我得季常兄的助力,大事可期,明天一早就随我进山村见见我的人马,你也好熟悉下,当早做准备,闯贼如今势大,再不作为,难以存续了。”
两人一番在堂屋的深入讨论,这才得知孟宽如今的作为,想要悄悄拉起一只马队为先,至于之后事情,也只能看路走路了,谁都不知道会如何。
孟宽没有直说自己意在“马踏中原”,直接说出来,别人只会当他是神经病,一个小小的百人队就能异想天开了,只有见识了真正的实力,才会让人信服。
两人聊的投入,李家娘子也把酒菜端了上来,知道他家窘迫,孟宽是带着东西而来,也好不让人为难。
“来,我敬孟兄一杯,祝孟兄心想事成,你的为人我深知,不会做些有违良知的事情,我一定全力助你。”
两人一杯酒水下肚,面红耳热,真是不知道是心情激动,还是酒水醉人。
“季常兄,让你家娘子,坐下吃饭吧,我不喜欢这些虚礼,多吃些饭食,也好让你家孩儿早些出世。”
一顿饭吃完,孟宽都有些醉意了,来到这个世界几天了,心情一直抑郁难为,借着今天心情高兴,多喝了几杯,约好明天清晨一同进村,孟宽就牵着马匹,慢行在路上。
城中灯火通明的人家不少,在这黑夜里犹如明镜,一眼就能清晰明了,这些都是城里的世家权贵了,他们恐怕到死都想不到,国家危难,自己家也会遭遇洗劫吧,也许笑不了多久了。
路边的流民不少,孟宽腰挎宝剑,身量高大,就算是黑夜,敢于靠前的人也要虚了三分,孟宽一点不怕有人会打主意,没有三分三怎么做大事。
吹着夜晚的风,孟宽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古代空气新鲜,完全没有后世污浊,天空清晰明朗,圆月高照。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如今正是八月天,潼关气候干热,也只有夜晚才能有舒爽的感觉,马儿乖巧的跟着前行,这匹老马,是家中唯一的交通工具,老岳丈手中传下来的宝贝,哈哈,孟宽没有亏待它,时不时来上一发“宠物心灵”,也好让它健康长寿。
“呀,夫君你回来啦,可是用过饭了,快些进来,累不累,我去给你倒水。”
“不忙,我已经吃过饭了,你们都吃过了吧,今天有事,所以回来晚了些,一会拿些药材给泡泡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