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皇帝的质问,曹正淳恭敬地低着眉头。
“是,皇上。”
“在哪儿呢?”
“奴才正命令手下搜查浴德池。”
“浴德池有刺客?笑话!”
“我……”
“哎,那你干嘛不搜啊,越老越糊涂了?”
“奴才……”
“你不是认为给我按摩的这个小太监就是刺客吧?”
“奴才不敢!”
“可是他不是要行刺朕,而是要刺朕的穴位,而且刺得很舒服。”
“皇上,奴才确实有理由相信这刺客已经进入了浴德池了。”
皇帝见曹正淳依旧死缠烂打,说什么也要坚持浴德池内有刺客的说法,整个人对曹正淳的不满,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这皇宫内,有谁不知道他最爱沐浴?
这该死的曹正淳,竟然三番屡次打扰他沐浴的雅兴!实在是晦气!
“刺客!刺客!刚才谁跟我说过,别说是刺客了,就算是妖魔鬼怪也进不了大内禁宫半步!”
“奴才,奴才说过。”
“哼,那是曹公公说错话了,那你是自己掌嘴呢?还是要倒了朕的雅兴?”
皇帝说话的语气越发低沉,言语中隐隐带着质问。
曹正淳听出来皇帝心中不悦,猛地跪下,知道皇帝已经大声怒火。
“奴才知罪!奴才,奴才请皇上恕罪!”
“是你要行刺朕吧!”
“奴才不敢呀!奴才只一心想保护圣架。”
皇帝忽然起身,将浴池中的水朝着曹正淳的方向甩了过去,声音愤怒。
“别再跟朕说什么刺客,刺客的!这浴德池不大,要是真有刺客的话,朕限你三声给我找出来!”
说话间,他抬起手指,同时配合口中的数字,做出了相应的手势。
“一!二!”
曹正淳跪在地上,不停躬身,双手向下。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奴才确实是判断失误,请皇上恕罪呀!”
一旁的杨浩看见本就年纪颇大的曹正淳,现在淋了一身水,拼命朝着皇帝磕头的样子,忽然有些心软。
你说你,堂堂东厂之主,在朝廷中把握权重,何等的威风凛凛。
何苦,白白为了一个刺客,而在皇帝面上受这份屈辱?
杨浩光是看着就替曹正淳觉得憋屈,忠心护主,捉拿刺客也有错?
要不是这次来的是人上官海棠,进宫只是为了偷药而不是为了刺杀,恐怕今日过后,这天下就要重新换个皇帝了。
杨浩放下手中咬了一口的水果,站起身到曹正淳的身侧,主动替曹正淳求情。
“陛下,曹公公也是为了护卫浴德池,保证周围的安全,这才一时鲁莽闯进浴德池内,惊扰了陛下!”
“还请念在他忠心耿耿的份儿上,饶了他吧!”
曹正淳看着杨浩为他解围,这才暗道一声自己是如何愚蠢。
尽管现在大内皇宫内已经发现了两个被人打晕的太监,他有非常大的把握确定已经有刺客伪装成太监的模样,进入了浴德池内。
而且,其人很大概率就是护龙山庄的玄字一号大内密探,上官海棠。
这皇宫内不会武功的太监和宫女,或者其他侍卫兴许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如今的浴德池内,有堂堂锦衣卫总指挥使,杨浩这位决定高手在,浴德池内即使有刺客又能如何,他还能在杨浩的眼皮底下伤了皇帝陛下?
想明白了这些事情的曹正淳,也就不再纠结刺客的所在。
“奴才一时心急,还让皇帝原谅!”曹公公顺势求情。
“请皇上原谅曹公公这次!”杨浩跟着说道。
皇帝看着杨浩主动开口,这才强压下心里的火气,虽然他这次沐浴被屡次打断,可他让杨浩同入浴德池,本就是抱着私下说几句不愿被外人所知的话,自然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皇帝厌烦地挥挥手,不打算再继续追求曹正淳的失礼。
“算了,曹公公你出去吧,没有朕的命令不要再进入这浴德池内了,不然的话朕定不轻饶!”
“是,谢皇上开恩!”
曹正淳急忙谢恩,带着东厂的厂卫离开浴德池,在外面重新守卫。
杨浩悄悄瞥了一眼罪魁祸首,正以为解决了曹正淳这个麻烦的存在,而沾沾喜喜的上官海棠。
上官海棠急忙低下头,生怕被杨浩认出。
“这曹公公的忠心我是知道的,可就是做起事来毛毛糙糙的,不是这里出现乱子,就是那里出现不对,总是惹人不快。”
皇帝沐浴了一番,在众人服侍下擦干了身子。
从浴池中起身,披上了柔软的薄巾,与杨浩分别一人躺在一张躺椅上。
皇帝屏退了太监和宫女,只留下了正给他按脚的上官海棠和孙公公,孙公公老老实实去到杨浩的身边,站在后面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紧紧盯着地面。
皇帝好似无意,随口道。
“杨浩,你怎么看如今的朝廷?”
杨浩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皇帝。
邀请他一共进入浴德池真正的目次,终于来了吗?
杨浩想了想,说道:“当今国立鼎盛,皇帝圣明,朝廷内又有东厂总管曹公公,和护龙山庄铁胆神侯朱无视,这两位一内一外,想来也算得上是如今的朝廷顶梁柱,江山无忧。”
皇帝叹了口气,感慨道:“是啊,曹公公和皇叔确实是如今朝廷的两个重要顶梁柱,朝廷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他们二人,可是朕呢?”
杨浩平静道:“不懂陛下的意思。”
皇帝正起身子,双手放在腿上,看着数米之外的杨浩。
“曹公公把握东厂,在宫内的地位说一不二,朕当然知道他手下有不少的贪官恶官,甚至暗中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据说民间好像还有人,将他称为曹阉狗?”
杨浩听着皇帝对曹公公的评价,面无表情。
“民间传闻,不足当真,更何况若是真的有人如此侮辱曹公公,他们怎么还能再这样以为大恶人的掌控下,继续活下去。”
皇帝冷笑一声,见杨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也没深问下去,目光反而望向杨浩身后的孙公公。
“太监,再如何位高权重也只不过是奴才。”
“再者是一位年纪以高,头发霜白的太监呢?即使朕什么也不做,他又能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当多久呢?”
孙公公虽然不是高官,可也一把年纪,在宫廷里伺候了皇帝数十年的功夫,他心思可要远比不少的官员更为深妙。
自然而言,见得多了,听得多了。
他装聋作哑的的样子,也极为擅长。
杨浩当然也听出来了对皇帝话语中的深层含义,他全然无视掉这句话更深处的含义,而是当做了皇帝的牢骚话。
“陛下说的有理。”杨浩说道。
“你呀!你呀!”皇帝笑了两声,对于明明听明白了一切,可就是不愿意接话,故意装傻的杨浩,他也是感到有些好笑。
不大的浴德池内。
杨浩和孙公公极为自然,谁也不愿意主动说话,彼此都极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是金的态度。
这浑水?他们可没人想淌。
可是这房间内,有一个人却是按奈不住了。
“陛下?既然您知道曹正淳是个坏官,为何不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