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人杀鬼，鬼吃人，灵魂破碎的声音混杂着刀剑交锋的声音，血流了满地。

他杀了人，他并不高兴。

因为他也曾经想过要救他们。

可是人族终究是不领情，性质顽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知道那些被杀的人和妖，到底是善是恶？

“它们在哭……”修士空洞的眼睛里缓缓流出血泪，他的灵力已经达到极限，怨灵已经开始反噬！

“哭什么呢？”陆霄笑得有些苍凉。

他冒着打开地狱之门的风险放出这些怨灵，只为给妖族搏一个公道，给妖族搏一条生路。

这些怨灵，都是陆霄一人杀的修士！

这些修士捥妖族妖丹，掏妖族心脏，喝妖族血液，把妖族的头颅当做战利品供在自己的床头前欣赏，双手沾着无辜的血，却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善事。

他们就活该被杀！活该坠入地狱忏悔他们的过错，为他们生前的欲望付出代价！

人族就该好好听听，他们奉为圭臬的誓言，那些伸张正义惩恶扬善的背后，到底隐藏的是个什么嘴脸！

人族固然不会听妖族的话，可是他们若是听人的话呢？他们，能不能听得出？

“它说，它不该杀妖族，它不该抽它们的血，它后悔……”

“后悔什么？”

修士想要回答陆霄，可是突然他面目狰狞起来，他的喉结开始打转，眼珠子吐出，他掐住自己的喉咙，竟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好恶心，怎么会这么恶心？！

“啊啊啊啊！”这个修士猛地抱住自己的头，他不停地干呕，近似疯狂地在地上打滚，他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给碎了。

那个东西是信念。

他的喉咙里发出野兽的低吟，这时，他眼前一亮，地上锃亮的剑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修士像是垂死挣扎的鱼，扑棱着一把抓住那把剑，收敛灵力，对着陆霄举起剑！

众人本以为他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却看见他已经泪流满面。

“陆老爷！我错了！如今我已一无所有，只剩贱命一条！”

话音刚落，众人还来不及阻止他，只见寒光借着银白色的月光，交相辉映间，刹那便利刃封喉，血溅四周！

“道长！”

这名修士倒在血泊中，他看见怨灵朝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带着贪婪的面具，手上好像拿着捥心的钳。

所以怨灵到底说了什么呢？他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大声喊出来，歇斯底里的声音几乎让每个人都屏住呼吸。

“这些怨灵……是我们的……祖师爷……我们传下来的……修炼神丹……所谓的长生不老……全部都是……妖丹练的！”

“他们……放妖族的血保存……为我们……修炼……”

话至于此，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竟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剑，掩面哭泣。

他们都干了些什么，祖师爷流传下来的神药，助于修炼，却是生生剖了妖族的心！

谁是恶，谁是善，被欺凌的是谁，被压榨的又是谁，他们修道之人，承的是前人法术，接的是前人思想，却没想到，这些思想从头到尾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