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狂的喘气声在场中回荡,大长老身上的灰袍已经掀开,露出了下面那老年斑密布,白发苍苍的身影。
相较之前的见面,如今哪怕是张伟过来,一时间都无法认出来这位是那个风姿卓越的大长老。
对面的克利夫兰也是如此,他的左手失去了半截,原本华丽的外衣早被那些灰尘渲染成破布。
但是克利夫兰还在笑,他刻薄的嘴唇笑得十分放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能让他发笑的,也就面前大长老的模样。
“怪不得你们要动手,原来你要死了!老东西,你要死了啊!”
“老色鬼,今天你也要死。”大长老吸了口气,右手颤抖着再次握紧了手中的昊天锤,丝丝鲜血顺着锤柄划下。
克利夫兰没有半点停下大笑的意思,左手断掉,他也失去了前进的希望,不过他丝毫不介意。
躲在武魂殿这么多年,他总算是熬死了面前这个老头。
“来啊,来杀我啊,你追得上我吗?”克利夫兰挑衅的看着那喘气的老人,他知道,这波自己稳了。
大长老休息的片刻终于稳住了自己的气息,他靠着昊天锤直立自己佝偻的身体,注视着克利夫兰。
嘶哑的声音开始响起:“当年,知秋还那么小,那么可爱,你说过,以后会好好保护她的。
老色鬼,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能对自己的干孙女动手。”
说这话的时候大长老无比的平静,没有丝毫愤怒的模样,却让克利夫兰皱起了眉头。
按照他对这位老友的了解,当对方露出这个模样后,是将自己的生命都付诸于生死之外的地步。
“这些年,我追寻你的消息,查找你的落脚点,真没想到,你的那位新教皇,真把你送了出来。
看来他是算准了我会出手,想要拿你的命来换我的命,千寻疾想要对我们昊天宗动手了吗?”
大长老人老成妖,不过他不介意,昊天宗还有那位在,自保无碍。
笑声戛然而止,克利夫兰平静下来,如果说刚开始他还没有意识到,那么此刻他也明白了那位教皇的意思。
“教皇既然这么要求了,那么就让我来为你送终吧。”克利夫兰的身体慢慢虚化,他变成了一股风。
而大长老则更加简单,他身上九个魂环同时浮现,心中不由想起当初那位杀神说过的话。
昊天宗不能没有一尊守护者,对方需要去寻找成神的方法,而他则成为了当时天分最高的人。
因此,唐晨,那位与千道流齐名的强者,传授了他昊天宗的不世绝学:大须弥锤。
这个绝招修炼困难,非绝顶天才无法学会,哪怕是唐云也没有掌握。
正是因为有了大长老的存在,当时的昊天宗才能依然屹立于上三宗之巅,而不是直接泯然众人。
“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使用大须弥锤了,唉,唐晨啊,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儿女私情永远不是一切。”
大长老身上的魂环落入昊天锤上,接着开始了快速膨胀,一个个魂环不断的挤压,像是要融为一体。
大须弥锤,将所有的魂环纳入昊天锤中,化为纯粹的力量以及攻击力,任由对手如何花里胡哨,只一力破万法。
然而,这个绝招有着难以想象的弱点,先不提炸掉魂环后三天的虚弱期,就凭炸环时产生的力量。
若他还处在年轻的时候,自然可以压制,只是如今,大长老低头,发现自己的肌肤已经开始皲裂。
“呼。”第一个魂环炸开,力量骤然涌入他的身体之中,克利夫兰化作的风猛然间发现,空气不再由他操纵了。
那些风被对面手中的巨大锤子舞动,逐渐的汇聚到那里,一个巨大的龙卷风正在形成。
而此刻化作风的克利夫兰就十分的尴尬,他逃不了了。
“三环齐炸!给我过来!”大长老手中的昊天锤越发巨大,但此刻魂环产生的力量让他依旧能够挥舞。
风暴已经肆虐起来,一个黑色的龙卷风有了雏形,克利夫兰化作的风再无法停留,无力的飞向那个龙卷。
可怜弗兰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慌,一道道风刃、毒刺在身周浮现,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应对手段。
不仅如此,克利夫兰的右手也恢复了原型,他隐藏着一个从不曾告知别人的魂骨,里面蕴藏了一个魂技。
“岁月流刺,能够削减别人时间的魂技,老东西,这可是我专门留给你的好东西。”克利夫兰眼中闪过了杀机。
虽说他无法反抗大须弥锤产生的巨大龙卷,不过主动过来的话,还能掌控一点点的后手优势。
随着双方越发接近,克利夫兰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那些尖刺扔了出去。
夹带在风刃之中,能够一定程度的避免龙卷的威胁。
克利夫兰也不知道自己的攻击是否命中,他此刻如同被滚筒洗衣机反复冲洗,整个人快要四分五裂。
“咦,风的威力减小了。”克利夫兰对风有着难言的敏锐,他知道,自己的攻击成功,大长老完了。
可是接下来传来的声音却打破了他的幻想:“六环,给我炸啊!”
血色,从龙卷风的中心出现,大地裂开,碎裂的石块被卷入其中,克利夫兰无时无刻不再承受攻击。
他的右手断裂,双腿被撕开,整个人快速的被五马分尸,那些躯体也在被巨大的压力碾碎。
龙卷越发的充满血色,直到某一刻,一切骤然停息。
天空卷起的云还没消散,但一片狼藉的大地之上,只有一个身影孤独的立在大坑中央。
他的灰袍早不知被卷到何处,全身上下满是伤痕,却没有丝毫的鲜血流出,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早已炸裂的黑洞洞的眼眶看向前方,似乎注视到了某个他怀念的人。
两行鲜红的血液从眼眶中落下,这是他身体中最后的一点鲜血,老人试图抬起手,想要抚摸面前的某人。
然而右手只是抬起了一毫米,便无力的垂下,最后的一缕生机从身体中离开,他垂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