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宫。
殿内檀香微醺,窗外凉风送吹,内殿却静得针落可闻。
萧长空已坐在太后对面。
殿中充斥着压抑的檀香,似要将他拉扯进一个黑暗的国度。
气息难喘。
“这次你二皇兄在外做得很不错,李家的那位也有一份功劳,皇帝,下臣有功,该赏,莫让下面的人寒了心,日后无人敢作为。”
声音仿佛隔着一道屏障传入耳中,悬在云端。
萧长空点头,一脸顺随心意的模样。
“是,朕一定会大赏特赏。”
太后幽幽的一叹,“我们一家也好久未用过家宴了,待你二皇兄回来,便开个家宴吧。”
“是,朕让人准备迎接萧王。”
闻言,太后大为满意。
萧长空自长宁宫出来,俊脸沉如水,步伐稍微加快了一些。
另一边。
李淳楹还在殿中坐着,左右看了一眼,却不见魏嬷嬷。
眸光微动,倒也没出声找人。
这会儿,魏嬷嬷带着好消息进偏殿,告知躺在床榻上的李弗兰,“小姐,老奴打听到了,皇上正在长宁宫那边,出来必然途经凤寰宫附近。”
原本有气无力躺着的李弗兰瞬间就来了劲,倏地坐了起来:“快,扶我起来。”
魏嬷嬷早就将其他人打发了出去,偏殿里也只有李府的人。
说什么话也不必防着避着。
“小姐,您这身子骨……”魏嬷嬷想劝说两句。
以后机会不少,也不在乎这一回。
李弗兰哪里等得及,吩咐丫鬟给自己穿衣,涂上胭脂水粉,让自己苍白的脸色看上去红润些。
李弗兰让魏嬷嬷将外面的人调开,然后偷偷从侧门出去。
魏嬷嬷不放心,紧跟其后。
江氏还在入宫途中,这会儿李弗兰也来不及跟江氏商量,就先自作主张做了这事。
这样的机会难得,不论怎样都要把握住。
她要的是至高无上的身份,不是将来等着随意嫁一个世家子弟相夫教子。
李淳楹可以做皇后,为何她不能。
一路想着这些,精致的面容变得几分犀利。
萧长空并未入凤寰宫方向,而是选了另一条路走。
魏嬷嬷对这宫里的事很了解,知道萧长空不可能选择穿行过凤寰宫这边的路,领着李弗兰在这条道等着。
果然。
远远的瞧见萧长空往这边来。
李弗兰激动得脸浮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润。
“快瞧瞧我的着装。”
“小姐今日比往日更美艳三分,皇上见了肯定会惊为天人!”丫鬟在旁边笑着夸赞。
李弗兰也当了真话来听,娇容含笑,秋波流转,尽显羞涩。
若是能被皇上一眼相中,凤寰宫迟早成为她囊中物。
张公公和吴公公听见前边有动静,抬头看去。
见草圃处有一娇美人儿正与下人有说有笑,不知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那巧笑盼兮的娇媚,确实是令人眼前一亮。
再去看萧长空,俊脸阴沉得要滴水。
吴公公暗自摇头。
若说那女子不是故意的,谁也不相信。
待走得近了。
竟然发现是李府的小姐,皇后的亲妹!
见到萧长空,李弗兰像是被惊了一下,像无害的小兔子一般往后退了几步,娇羞的抬头,一副要看不看的送着秋波过来。
“臣女李弗兰见过陛下!臣女不知陛下经此路,挡了陛下的道,臣女罪该万死。”
她柔着声,放得很低。
任谁听了这样的声音,都不忍心责怪。
可萧长空连一眼也没看她,无情的声音跟着传来:“那便赐死吧。”
“啊……”
太过震惊,又猝不及防,李弗兰猛地抬头,满眼的不可置信和惊恐。
“皇,皇上……臣女……”开玩笑的。
李弗兰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
声音也是哆哆嗦嗦。
涂了几层胭脂水粉的脸,也挡不住煞白面貌。
“扔下去。”
萧长空阴鸷冷邪的声音再度传来,立即有人将李弗兰抬起就往旁边的水池子扔下去。
动作太快。
李弗兰身边的两个丫鬟和魏嬷嬷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她们战战兢兢的跪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帝王发怒,岂容她们再放肆。
“救命……”李弗兰在水里扑腾着,一边惊恐的喊:“臣女知错了,求皇上饶过臣女……救救我,我还不想死……皇上……”
后面喊也喊不出来了,那水咕噜噜的往她嘴里灌。
娇弱的身子也在往下沉。
萧长空全程阴沉着脸。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人打捞上来,”一道略带威严的声音传来。
萧长空看见李淳楹指挥着宫人将李弗兰拉上来。
大家犹豫的看向萧长空。
见萧长空阴冷着脸没表示,有两人下到池子里,将已沉下去的李弗兰捞上来。
“咳咳……”
李弗兰呛得满脸通红,狼狈的大口呼吸。
丫鬟见状,赶紧拿了披风过来裹到了李弗兰的身上。
见自己得救,眼前一黑,彻底的晕死过去。
李淳楹让人将李弗兰送回凤寰宫,让太医过来诊治。
李弗兰被带走,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主子。
萧长空负着手,冷眼看她处理。
李弗兰在水里扑腾,她倒是一点也不急。
好像在水里的人,并不是她的妹妹。
毒妇无情,说得一点也没错。
“皇上,臣妾知道弗兰冲撞了您,可这人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恐怕要给皇上添更大的麻烦了。”
李淳楹提醒他。
别忘了李泓。
李家在九卿之列,李弗兰又是李家宠大的千金小姐,被萧长空下令扔池子里淹死,确实是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将人扔下去,萧长空也准备让人捞起来。
是李淳楹先他一步出声了。
原本也没想让李弗兰死的萧长空再听见李淳楹的话,就觉得这话里其他意味非常明显。
萧长空的俊脸更加阴鸷,眉尾微微上斜,拖拽出一股阴邪之气。
很好。
竟然又拿李家威胁他。
李淳楹还真没那意思。
就是稍微提醒他现在还不能暴露。
养精蓄锐等待机会,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皇后对李家可真够仁爱,连自己的亲妹也能顺手往前推一把,朕倒是越发欣赏你们李家了。”
李淳楹皱眉。
他阴阳怪气的,心里肯定是想了别的。
想解释两句,又觉得以自己的人设,只会像素描一样越描越黑。
当没听懂,盈盈一福礼:“多谢皇上赞赏!弗兰那里臣妾还要去瞧瞧,就不打扰皇上做正事了。”
摆了摆宽大的长袖,李淳楹动作帅气的一收,负手大步而去。
那气势,忒霸气!
一边走,一边感慨。
难怪古人总是负着手,这么宽大的袖子摆到前面,不得绊脚扑个狗吃屎才怪。
放身后,还能拖着走。
盯着李淳楹,萧长空眉心一跳。
俊脸更加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