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前的皇宫竟比往时更加的温和,说出去怕是无人相信皇宫有昭一日会有这样的景象。
全赖后宫无争夺之人,又无太后这般强势的人横加干预,凭的就是李淳楹自己的本事顺顺当当的处理宫中事务。
人人只听一人命令行事,又无旁的人指手画脚,干扰进度。
李淳楹的行事自然是顺遂。
原先大家以为李淳楹会借此势再登着鼻子上脸跑到皇上面前胡作非为,岂料李淳楹竟是如此沉稳的行事,还改动了不少的策略,整理后宫一些不良风气,后宫官位该加的加,该减的就减。
李淳楹每日反复的做这些事,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不过数日就将后宫一举一动全部掌控在手。
天色将暗,李淳楹托着脑袋,手里的狼毫勾画着手边册子。
叶影带着暖手进来送到李淳楹的面前,小声说:“娘娘,刚入冬,天儿正凉着,您还是仔细些。”
李淳楹打了一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申时末了。”叶影替她收起边上的册子,“该用膳了。”
“嗯,”李淳楹搁下狼毫,伸伸懒腰:“这日子过得倒是舒坦。”
“娘娘,张公公来了。”
画眠快步进来,面带喜色的道。
李淳楹挑眉,她和萧长空也有半个多月没见了,萧长空和萧宸之间的较量也隐隐间呈现出一种紧张的趋势。
这时候应该没空管她这儿的事才对,难不成是出了事?
也不怪李淳楹会如此猜测,萧长空似乎自柳太后的白事碰面后,就将会她给抛到了脑后。
她这段时间也在忙着手里的活,也没空去想萧长空的事。
“让他进来。”
张公公进来笑眯眯叩了礼,“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到永延殿用膳。”
“永延殿?”李淳楹颇为意外的看了张公公一眼,然后收起疑惑,干脆的起身跟着出殿门。
永延殿。
李淳楹进门说闻到了一股饭香味,萧长空坐在桌前等着她,端看这个威严俊美男人,李淳楹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坐吧。”
竟然平静的让她落座了,倒有些怪怪的味道。
李淳楹转身看了眼周围,发现殿中的人都撤得差不多了。
萧长空突然给她斟酒,李淳楹盯着面前的酒杯,眨了眨眼,心中有些怀疑,他这是干什么?想灌醉她?
李淳楹又看了眼萧长空,最终还是接过了手里的酒喝了,烈火烧喉的滋味有些上头,李淳楹不禁微微勾唇,这还是烈酒,他成心灌醉自己。
“皇上今日兴致很高?”李淳楹带着几分探究意味的笑了笑,一边接过他倒来的第二杯,就顺其自然的让他这个皇帝服待了。
萧长空抬起目光,幽深的线视落在她的笑脸上,“皇后近日来在后宫里做的这些,朕都看在眼里,朕很欣慰。今日,也是特地过来赏皇后的,怎么,皇后不喜?”
李淳楹笑着眨了下眼:“皇上赏赐,岂敢不喜?”
萧长空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跟着李淳楹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手里的烈酒。
但总体算下来,喝得最多的就是李淳楹。
李淳楹以前那身体还好,她以为穿书了,身体体质也不会变,谁料喝到了这份上竟觉得整个人浑沉难受,意识有些模糊的那刻,李淳楹忍不住想,萧长空不会在酒里掺了别的东西吧。
转念想,自己这点警惕还是有的,应该没有那种可能。
瞧着羊玉脂般白皙的脸染上醇香的醉态,晕红的脸蛋,叫人想到了鲜嫩多汁的红果,叫人恨不得用力咬上一口。
李淳楹还保持着几分理智,瞅着前面有些模糊的人,有些大舌头的道:“皇上……臣妾知道你是想要……灌醉我……萧长空,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直呼其名,这是萧长空从李淳楹的嘴里听到她呼唤出来的名字,格外有味。
萧长空看着眼前绝丽的女子,心头发热,他想,自己大概也跟着醉了。
李淳楹此人严谨,又受过特训,莫说是酒醉,哪怕是特制的刑也撬不开她的嘴。
李淳楹即使是醉了酒,那双眼仍旧醉中带着坚定的冰冷,直直盯着萧长空,嘴里不再吐任何言语。
萧长空就坐在对面,与她正视。
四目相对,寂静的空气里,似乎燃烧着噼里啪啦的细碎火花,不是尖锐要命的火花,而是带着几许暧昧不明。
萧长空微微调整自己的呼吸,起身绕到李淳楹的身边,李淳楹侧身抬眸看着站在身边的人,清眸微眨。
萧长空发现自己竟受不住这种带着力度的诱惑,对,眼前的李淳楹就是在诱惑他。
咬了咬牙,漆黑的眼变更是深邃,“李淳楹,你到底给朕下了什么降头。”
话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未等李淳楹听明白他这话是何意,眼前黑影压来,清冽的气息缠住了她的醇香酒气,两种气息紧密的碰到一起,像找到了彼此的依靠,烈火烧烤下,气息不断升温,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李淳楹眉头微蹙,抿住了唇,手撑在桌上,薄背处贴着一只温热的掌心,炙热烧人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属于别人的气息,紧密包裹着她周围,叫她无处可逃。
李淳楹又皱眉了。
她脑袋晕乎得厉害,刚才他们做了什么……
“张嘴。”
暗哑带着蛊惑的嗓音贴着她的耳朵飘进来。
李淳楹张嘴要说什么,却被占尽了便宜,与方才一样,刮走了她所有的气息。
脑袋又晕乎了。
下一刻,她抗拒了。
迷离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无比,几乎虚脱躺在萧长空怀里的人突然发力,手肘猛地顶住了萧长空的胸膛,那股闷疼将萧长空所有的沉迷如数击碎了。
他猛地后退,才避过李淳楹下方的一踹。
好险,就差些就命送子嗣。
萧长空避过后,俊脸瞬间就黑了,倏地恼火的看向李淳楹。
却叫萧长空瞬间愣住了。
李淳楹的眼里哪里还有半点的迷离,只余一汪深深的寒锐,像狼一样盯着他。
莫名的叫人发寒。
萧长空挑挑俊眉:“皇后……”
李淳楹冷漠的盯着他,眼神越来越冷:“碰我?知道对我有想法的男人,最后落得什么下场吗?你胆子很大。”
她说这话时,半点情绪也没有,眼神寒得没有一丝情感。
萧长空看着这个突然浑身冷锐的女子,再度愣了。
眼前浑身散发着寒潭气息的女子,哪里像身处宫中的皇后,分明就是沙场上争战的王者,她此时正俯视着萧长空,那种紧绷的警惕让萧长空瞧出了几分杀意。
萧长空的眉头皱得很紧,眼神深暗的盯着眼前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李淳楹。
李淳楹似乎是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了,慢慢的收起了浑身的寒锐,“是皇上……”
萧长空冷笑:“你还记得是我,方才分明是想要我的命。”
萧长空嘴里冷笑着,却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往前拽来,凝视着他:“李淳楹,你方才是不是想要杀了我。你这个女人,竟然敢生出那种心思。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念你醉酒便不与你计较,若是再有下回,我定要将你咬死了。”
说着颇有些恶狠的咬住了她的唇,李淳楹像是被电了一下,两手一抬要将他推走。
萧长空先她一步擒住了她的手,“听话,今夜我不会伤你。”
沙哑的声音有些温柔得不像话。
李淳楹不禁皱紧了眉头,用力挣脱他的钳制。
萧长空被她扭动得来了火,眼神带上几分凶狠,“你这样更让我迫不及待。”
李淳楹两眼一闭,唇擦着他的下颌线道滑下来,软倒在他的怀里。
萧长空抓着李淳楹的手,扣着她的腰身,看着这个醉鬼躺他怀里呼呼大睡,俊眉挑了挑,嘴角有点僵硬的抽动。
灌过头了。
……
次日李淳楹睁开眼,倏地扭头。
身边的人并不在。
李淳楹眨了眨眼,昨天晚上的画面慢慢的回笼,她按了按宿醉后的疼痛,“这破身体,看来不能随意再喝了。”说着,脸色阴沉:“萧长空家伙竟然趁机占便宜。”
李淳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内里的中衣还在,并没有任何的被占便宜的痕迹。
外面的人如鱼贯而进,李淳楹见他们神色有异,挑了挑眉。
“叶影,把镜子给我。”
叶影将小镜子递过来,李淳楹往脸上一照,瞬间脸就黑了。
嘴唇上明显有两处被咬伤了,脸颊上也有几个牙印,因为她皮肤白皙,痕迹很明显的留在上面。
“啪!”
手镜差点被李淳楹拍碎。
身边伺候的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萧长空。”
李淳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来,眼神冷凌凌的看上去像是要吃人似的。
痕迹明显而暧昧,没有几天根本就消不下去,她怀疑萧长空是故意的。
李淳楹极力压制着怒火,咬牙切齿的道:“洗漱,回凤寰宫。”
“是。”
大家见状,没有人敢开口触霉头。
李淳楹脚步生风的回到凤寰宫,一屁股坐下来喝了好几口温茶,火还是没压下去。
看李淳楹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身侧的画眠压声道:“娘娘,您可要用早膳。”
“用什么早膳,姓萧的昨夜占尽了便宜,我这火气没消呢,哪里能吃得下。”
画眠眨眨眼,心中一阵胆颤,也就皇后娘娘敢这么直呼皇上名讳了,不,这连名讳都省了,说出的话极为不敬。
“娘娘,这,这应当不算是占便宜,您和皇上是真正的夫妻,这些事……也是天经地义。”
“啪!”
李淳楹寒着脸,拍桌。
吓得凤寰宫众人噤声。
李淳楹咬牙切齿的道:“他没经我同意就乱来,就是夫妻,也不能如此强迫。再说,我与他总归是……”算了,就当被狗啃了。
……
萧长空下朝回来,并没有看到李淳楹,张公公看萧长空皱眉,上前道:“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回凤寰宫了,可是要传召皇后娘娘过来?奴这就去……”
“不必了,”萧长空冷着脸道,然后转身往外去。
张公公见状,赶紧跟上。
萧长空直接去凤寰宫,人刚到,画眠就急匆匆的跑进殿内:“娘娘!皇上来了!”
李淳楹正吩咐着下边的人做事,叶影提出要多添几个人在身边伺候,李淳楹拂了。
自己身边不需要再添人了,嬷嬷的位置,一直没有填上,李淳楹也是没有了那种心思。
有叶影和画眠在身侧,还有这么多宫女在,下面差使的粗使嬷嬷也有不少,多养一个就多出一份银子,何必呢。
李淳楹合上册子,抬头看向快步进来的画眠,听了她的话,脸刷地黑了,手抬起摸了摸被咬破的唇角,咬牙道:“他来干什么。”
“娘娘,皇上来了这可是大好事,您怎么……”画眠的话没说完被叶影扯了一把,画眠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萧长空大步进来,通报的人都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赶紧上前叩礼。
李淳楹压着怒意,上来作了一礼,面上冷冷淡淡的。
萧长空的视线落在她唇上的伤口,眼神微微的闪烁,想起昨夜李淳楹的那一面,心头竟是禁不住有些发热。
真想要再欺负一回,看看那冷厉如刃的女子。
李淳楹并不知萧长空那变态的想法,只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便有些咬牙切齿。
昨夜占了她便宜,现在又跑来瞅着她。
李淳楹只能咬牙切齿,冷着脸不开口。
萧长空抬手碰了碰她的唇,李淳楹皱眉避开,萧长空也不恼,只是问:“疼不疼。”
李淳楹瞬间如雷击,倏地抬头盯着他。
突然的关心,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萧长空没事吧。
殿中的人将脑袋埋到了胸前,耳朵尽量不要去听,让自己处于透明状态。
看李淳楹一副受了惊的模样,萧长空的嘴角微微一抽,到底是忍住了:“吴贵。”
吴贵赶紧将一瓶药膏送到萧长空的手中,萧长空接过药膏,摆手:“都退下。”
众人退下,李淳楹没有动,静静的盯着他。
萧长空像无事人一样坐到了那个位置,抬了抬眼皮,漆黑如夜的目光落到她探究的眼目中:“过来。”
“干什么。”
“你这个样子,叫朕更想欺负,若是想痕迹消快些,就过来。”萧长空盯着她,“要朕过去吗。”
李淳楹冷着脸走到他面前坐下,萧长空沾了些药膏,碰上李淳楹唇上的伤口,李淳楹瞬间挑了挑眉,想要避开他的触碰,萧长空另一只手马上抓了过来,捏住她的手腕,“躲什么,朕有话要与你说。”
李淳楹盯着他,刚要张嘴说话。
“别说话,也别动,朕说着,你听。”萧长空的动作没停。
李淳楹被萧长空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弄得一阵头皮发麻,总觉得他憋着大招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