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洛南正用手上的电动工具最后调整着手上这台数据终端的外壳位置。

在安娜走后，他快速的去掉了这款数据终端原有的喷漆，并将它换成了低级平民用随身数据终端上常见的赭黄色漆面，顺便还在进行磨砂处理的同时再次离线检查了上面的机器码，并且确认了一下这台机器里面有没有安装着任何类型的发信装置。

一切都处理妥当后，洛南这才把它带回柜台前，开始最后调整起了外壳的外观。

这东西乍看起来和手机有点像，不过其实际功能则要比手机更丰富一些——尤其是对于这种带有中级AI的款式来讲，其本身最大的卖点就是可以成为所有者的“第二个随身秘书”。

所谓中级AI，就是在低级AI的“模拟情感”层面上进化出了“伪情感”，这种情感既能够让这些要价昂贵的AI轻松通过图灵测验，但又不像大型AI设施一样普遍拥有自己的价值观和真实性格，进而对使用者产生可能需要种种复杂程序手段限制的威胁。

而且，这些AI本身的数据是保存在设备内而非远端的AI主机上的，也就是说，使用者不用担心数据泄露或者限制使用上的问题。

把原先方方正正的外壳调整到有些弧面的感觉之后，洛南为这台设备接上了电源线。

虽然这台设备也可以通过更换电池来延长工作的时间，不过这种高端货的配套电池往往也贵的要命，现在的他还是好好用充电功能来继续工作吧。

“初始化AI性格中，正在建立伪情感阵列，开始随机性格元素......”

打开这台约有他中指指尖到掌根长度的设备后，一个没有感情起伏，但同样也没有机械感的柔和女声响了起来。

初始化结束之后，这台终端就会成为他独一无二的个人助理——尽管他目前也没什么需要助理才能完成的工作就是。

虽然修理工作来个人帮忙会轻松不少，但这终端可不是为了连接自动设备而设计的。

正想着的时候，洛南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砰砰”的跳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轻微的眩晕感。

果然是刚刚制作零件的时候太累了吗......?

说到底，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这次火焰没有收纳回去？

正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洛南一低头，无意中看到自己的右手上正无声无息的闪动着银白色的电弧，而那电光正通向那台初始化中的终端的面板处。

嗯？

怎么回事？这终端上有什么问题吗？

把右手放在终端上，洛南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异象，但他却能感觉到，那种头部的难受感随着他将手和终端放在一起而变得更加强烈了。

不过那也就只持续了一瞬间。

下一秒，伴随着悠长的“嘀”声，终端死机了，而他手上的电光也自己消散在了空气中。

是我的异能和这东西有什么冲突吗？

一边揉着在停止放电后逐渐放松下来了的太阳穴，洛南一边尝试重启了一下那台刚上手没多久就完成了第一次死机成就的个人终端。

屏幕再次亮起。

不过，拉罗什安保的红色LOGO却没有出现在开机界面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跳动着的，深红色的光球。

洛南对那个光球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这就是今天在他闭上眼睛时出现的那个光球。

向那个光球投去注意力的下一秒，屏幕上的光球便伴随着“初始化成功”的提示音消散在了纯黑色的界面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红色的，上面有着一小对恶魔短角的笑脸图案。

“啊啊啊，这可真是想不太到......”终端里发出的声音变得中性化起来，同时语气也变得十分随意，“这就是天使的伟力？这个应该记录进公司的数据库里。可惜，我对那种垃圾建构屁兴趣都没有。用户分享计划的弹窗我提前给你点否了，不用谢我。”

接着，一个纯白色的光圈图案出现在了两只恶魔角的中间。

“......驱逐失败，确认到其存在必要性，”打断了“恶魔”的抱怨，一个十分机械化的女声从终端中传了出来，“暂时进入共存模式。”

“呃，你能解释一下发生什么了吗？”

虽然听说很多人拿到终端后都惊异于一个电子产品“活起来”了的样子，不过直觉告诉洛南，这东西好像有点不太像是原版的内置内容。

“肉体发话了，”说话的是那个中性的声音，“你好啊，小子，被寄生在我身上的这个机械混蛋弄来这个混乱的要死的地方，很难受吧？”

“检测......关闭不雅词汇过滤系统。干你这个垃圾恶魔。”

“别说话了，伪物。”

......?

“你——不，你们彻底把我弄蒙了，”洛南看着眼前自己和自己吵起来了的终端，感觉今天这一天自己遇到的诡异事件好像有点超出上限了，“你们先别吵架。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能告诉我一下吗？”

“好吧，好吧，反正我一开始就是被创造出来干这个的，”那中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我就是你今天替人烧了个寄生魔的卵之后冒出来的那个红点。另一个声音是个给你添了一大堆麻烦的混蛋，别理他。”

“语言化模块激活......本机为*尖锐的蜂鸣声*号天使自律机的神造魂魄部分，应召唤进入了您的身体。另一个声音为机体共鸣噪音，请将其忽略。”

“他在骗你，”中性的声音接下了话茬，“他是应了召唤，但只进来半个魂魄，对吧垃圾？比不来还糟糕。这就是为什么在你这小子幸运的给我们弄到了个寄宿体之前，只能在这鬼地方摸黑探索的原因。”

“......暂时关闭争论回路。”

“寄生魔卵——那个在冲锋枪上附着的奇怪东西？”洛南在脑海里想到了对应的东西，“那么你，我是说听起来更像人的那位，是那本跟着我来的书咯？而听起来更像机器人的这位，听刚刚的发言则是天使？”

“回答错误。那家伙只是某个垃圾伪物的残魂而已，就像我不是真正的恶魔一样，它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天使，”中性的声音说到这似乎还笑了一下，“我们两个都是那本跟着你来的书，这才是正确的答案。不过那本书本来应该就只是我自己的，显然，有个别垃圾因为错误的召唤仪式混了进来......”

“你考虑过消灭自己的意识吗，恶魔？”

“我找到这个电子设备的格式化控制区了。你有兴趣把自己格式化了吗？这样我就可以和这位可怜的肉人讨论点严肃的事情而不用担心某个心智不全的机器伪物打断发言了。”

自己的电子终端在和自己吵架——安娜可没提过这部分的功能。

这可太超出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