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雅瑟快到嘴边的酸辣粉就噗通一声掉进了纸碗里,朱珠也停止了铺床单的动作,葛明明一双眼睛露出来惊喜的亮光。
林听夏没有理会三名室友的反应,而是甩着马尾辫步伐轻快的离开了宿舍。
走在校园的林荫道内,林听夏仿佛是一个初生婴儿,双眼贪婪迷恋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遥远如梦境的地方,近在咫尺。
隔着绿油油的草坪,宛若大大伞盖的的桂花树旁,铜制的陶行知雕像袖子被打磨的油光透亮。林听夏的目光看着铜像一角露出来的灰扑扑的运动鞋,鞋子的主人正在嘚瑟的抖动着脚,一缕烟气正在缓缓上飘。
果然,一切和十年前一样。
“嗨,同学,在陶老师面前抽烟不怕晚上做梦抄作业吗?”
“哎哟——我去!”
随着一声惊呼,原本坐在雕像基座上的高大男生,留着栗褐色的飞机头,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一只手肘支着草坪,另一只捏着烟嘴儿,滑稽的像是一个倒仰的大螃蟹。
“抱歉,吓到你了。”
韩火龙看着扎着马尾,穿着白色上衣,深蓝色的A字裙,踩着长筒袜和黑色小皮鞋的林听夏,似乎比刚才更惊吓,一脸见鬼似的看着她。
“你,你来这里干神马?”
韩火龙赶紧调整了姿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瞪着她。
林听夏看着这个上辈子为自己挨过刀的男孩,想着他曾经一言难尽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眼底里微微湿润。这恐怕是上辈子唯一对她坦率守护的男生,也是被她利用的男生。
“我来拿个定情信物啊。”
林听夏依旧带着笑,弯腰走到了桂花树下,然后伸手取下了挂在桂花树杈上的精美纸袋,然后在韩火龙见鬼了的注视下,把袋子递给了他。
“喏,送给你啦。”
林听夏将袋子放在了急忙准备爬起来,却撞到了铜像手臂嗷嗷叫的韩火龙脚边,然后迈步离开了。
“哎,你什么意思啊?”
林听夏没有回头的扬起受伤的那只手腕,挥了挥手。
“告别过去。”
林听夏走出学校西大门,穿过马路,走到了御苑大酒店门口,原本轻快的步伐停驻,那飘忽激荡的心情,慢慢回落。记忆如潮水,令人窒息,又似针扎,密密麻麻,刺入神经,通入心扉。
想着即将面对那个上辈子处处打压刁难羞辱,与她针锋相对,斗智斗勇了10年的前婆婆,一股无形的阴霾笼罩心头。
林听夏深呼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扫视了酒店门口的停车坪,那辆充满着暮气与压抑感的黑色劳斯莱斯并没有出现,看来邓馥梅女士还没有到。
上辈子,林听夏姗姗来迟,利用韩火龙通知蔺牧驰赶过来刚好听到她拒绝邓女士的50万。
这辈子,林听夏提前来到,放弃了那个痛恨她背叛了她的男人。
还是一楼餐厅那个靠窗的位置,林听夏目光清冷明亮的打量着外面的繁华喧嚣,整个人沉静的如一枝孤冷的寒梅,直到目之所及两道近乎陌生的身影。
吊儿郎当的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正凑着旁边身形高瘦,脸色苍白如雪似玉,薄唇紧抿的少年说话。
那个似乎浑身都透着阴冷与危险气息的少年,上辈子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