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颜酒神情僵住。
心里的某根弦触动了下,一直以来的疑惑似乎有了个答案。她抬手用掌心摸了摸自己的脸,采过鲜花的手,都带着一股馨香。
恍惚之间,她想起了曾经,在修罗天,她肆意纵马,带着一帮小弟,好不威风,后来有一天看到满身是血的苍九渊被修罗天众人围攻,她便蛮横又不讲理地救了他。
修罗天归属昆仑,除了修罗王,知晓她身份的倒是不多,因此有修罗王护着她,那些殿主什么的再不服,也不敢跟她抢人。
她初次见他,便是以这样的姿态,这样的一张脸,坐在坐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他,嘴角露出明艳张扬的笑。
…
苍九渊见到颜酒时,天已经黑了,她站在锦上华不远处,就在那广场中央的无我树之下,仰着头,望着华灯下的落英缤纷。
而他望着她的背影,看着无我树飘落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的发顶和肩头,想唤她一声都怕打扰了这片刻的美好。不知不觉间,他也想起了什么,想起了过去的一切。
“王上,这为什么叫无我树?”
突然,面前的小姑娘开口,一句疑问将苍九渊的思绪拉回,他抬头,也看向高大的无我树,一边缓缓走上前去,一边说:“着相不成佛,不可见如来。佛法奇妙,这树是佛树,叫什么都好,无我不过是个名字。”
回头,颜酒看向他,“那当初王上为什么要给它取名无我?不应该没有名字吗?”
苍九渊敛眸,轻笑着走到她身边,停下脚步:“因为本王非佛,亦不想成佛。这上虞城,无我不存,这盛世夜,无你不欢。”
满夜星辰下的上虞城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然而绽放的无我树下,他们好似在嘈杂喧嚣中取静一般,并肩而立。
苍九渊,他是苍澜域的骄傲,而那昆仑的帝姬,她仿佛代表了世间一切的美好。
两人若一起,世人望见的,将是往后千万年间苍澜域的盛世繁华。
“王上,我们回去吧。”颜酒主动挽上了他的手臂,仰起头,带着笑意地望着他。
苍九渊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嘴角轻扯开一抹微笑,轻声问道:“不生气了?”
“我生气啊,生气你没早一点揭穿我的身份,让我装了这么久,怪累的。早知道就不装了。”
跟他撒娇的小姑娘分外可爱,苍九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调侃着:“伪装得漏洞百出,本王还以为你会有自知之明。”
颜酒一把拍掉他的手,“过分!”
“酒酒想玩,本王自当奉陪。”他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露出由内而发的笑。
“走吧,我们回王宫,本王要想想怎么补偿一下酒酒,让你装得这么累,下次不会了。”他牵着她的手,不顾周围看来的各种八卦目光,领着她往王宫的方向走。
颜酒回头看了一眼无我树,原本欢喜的笑容中泛了一丝浅薄。
随后,她继续跟着他。
“王上,我跟你说一件事。”
“嗯?”
“之前驭兽园的事你还记得吧?”
“记得。”
“我干的。”
“呵,本王知道。”苍九渊听她说得好笑不已,那时候他还刻意帮她遮掩呢。
“你知道,你怎么不生气?”颜酒问。
苍九渊沉默了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反问:“你怎么知道本王没有生气呢?”
当时光顾着担心她了,哪记得生气。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一切,那应该大白虎的事情也知道了,索性颜酒也不藏着了,直接拉着他说:“那王上,你为什么在大白虎身体里下禁制啊?你把禁制解了好不好?”
这话说出来,看得就是苍九渊能惯着她到什么程度。颜酒现在也明白,苍九渊之所以会在大白虎体内下禁制,估计是为了她。
“叫什么?”苍九渊挑眉。
颜酒反应过来,立马唤道:“阿湮!”
“嗯?”他发出一道鼻音,似不满。
“阿湮哥哥,好不好嘛~”
她一边撒娇一边晃着他,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苍九渊的心情是说不出的愉悦,于是很快就答应了她,让她开心了好久。
杀伐果断的大魔王独独对一个小姑娘上了心,放在心尖上宠着,每天听小姑娘说一遍我爱你,便人不砍了,架也不打了,失踪已久的虎妖球滚滚也几乎被他忽略了。
不知道情况的和右始终无法明白,王上和姑娘的感情为什么进展得这么快?
不过王上蓄谋已久,一路看着苍九渊对颜酒袒护偏爱过来的和右,表示很欣慰。
有颜酒在,他们哪怕做错事都不怕了,小姑娘嘴甜得很,一句话就能哄得王上开心。
再休养了一段时间,颜酒的伤势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那医师还说,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再上几天的药,不仅伤势能彻底痊愈,连伤口的疤痕都不会留下。
晚上时,颜酒刚沐浴过,才刚穿好衣服便唤了银屏来给她背后伤口处抹上药膏。
银屏走过来时,她正趴在床上,后背的衣衫半褪,脑中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太梦幻,也太不切实际。
“姑娘,王上来了。”突然,银屏唤了一声,这声音将颜酒的思绪拉回,连忙伸手准备拉了褪下的衣服遮住自己。
“别动。”
苍九渊快步走进来,止住了她的动作。
“王上,你怎么来了?”颜酒问。
他没回答,只是很快走到床边,还很熟练地接过轻罗手里的药膏,再将她挥退。
颜酒对此也表示见怪不怪了。
苍九渊对她太好,总是给她安排得面面俱到,还会亲自照顾她,说的上无微不至。
“想你了,来看看你。”苍九渊眼尾泛开温柔的笑意,坐到她身边,手指轻轻抹了一点药膏,给她右肩后的伤口上药。
她的皮肤很白,也很嫩,只是伤口留下的痕迹硬生生地破坏了这份美感。
颜酒享受着他的温柔,心底也不禁泛起了涟漪,也不知何时,会彻底沦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