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寂厌敛眸，低垂着睫，神情漠然，不知在想什么。

“这里。”

蓦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寂厌慢条斯理的走向几棵枯树后，步伐不急不缓，优雅自若。

一朵随风摇曳的罂粟在腐败枯萎的环境下肆意生长，殷红的花瓣格外的引人注目。

一团团黑雾顺着花蕊流淌而出，最后散在空气中。

顾泠泠皱了皱眉，这朵花的魔气很浓郁。

寂厌的手轻轻碰上娇艳的花，那团黑雾亲昵的绕上他修长的手指，看起来别外的乖巧。

顾泠泠有些好奇的看向那流淌的黑雾，一双清澈的鹿眸此时含着好奇，染着淡淡的雾气。

“这是…怎么回事？”

“同类吧。”

寂厌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散漫慵懒，只是一双浅淡的眸渐渐变得殷红深邃，带着刺骨的薄凉。

阿鸠跟在顾泠泠身边，只觉得又无形的压迫笼罩在自己身上。

好可怕！

阿鸠深深吸了一口气，双腿有些打颤，它望向寂厌，悄咪咪的挪动身影。

这位大人简直太阔怕了！呜呜呜要离远点！

顾泠泠并不信，她所遇到的妖鬼向来都是水火不容，怎么可能会有这般融洽的场景。

倏地，一阵刺眼的光芒至花间并进，原本张扬绽放的罂粟花幻化成了一位神情阴鸷的少年。

“想要我臣服，做梦。”

少年的声音青涩嘶哑，好似好久没开口，稚气未脱的脸庞此时阴凉冷漠。

“是吗？”

寂厌扯了扯嘴角，嘲讽的看了眼少年，却在面对顾泠泠时变得无害纯良。

“他想杀你。”

寂厌羽睫轻颤，修长的手伸给顾泠泠，苍白的指上有着一大片红，深深浅浅，看的人格外心怜。

寂厌眼里弥漫了雾气，狭长的眸紧紧盯着顾泠泠，咬着红唇“疼。”

顾泠泠眼里闪过一丝凉意，凌厉的目光划过少年的脸，她轻轻抚上寂厌的指，带着温柔轻和。

“没事，乖。”

顾泠泠安抚着寂厌，她舔了舔后槽牙，眯起眸，踏步走向那位少年，脚踩上干枯的树枝，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少年抖了抖身体，靠在枯树上，面色有些警惕。

刚刚跟自己争精神控制权的人，那可谓下手又快又狠，怎么现在一副求包养，我好怕的模样！

少年打算化别动为主动，手心冒起一团雾气，凝聚成实态向顾泠泠发起进攻。

顾泠泠侧身，那团能量打空落在树上，瞬间腐化了一整棵树，灰顺着风消失在空中。

少年眼含着赤血，向后退一步蓄力，手绕黑雾直直伸向顾泠泠，带着必杀的决心。

“噗通！”

跪下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下格外响亮，丝线缠绕在少年的脖颈处，只要稍稍用点力，便能结束一切。

顾泠泠蹙眉，看不透少年的举动，她还没动手呢，这是做什么？

“我愿臣服于玄天传承者。”

少年缓缓跪下，身体绷的直，头低的让顾泠泠看不清神色。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动不了了！震惊充斥在他的脑海，骤然，他想到了寂厌含着淡淡嘲讽的微笑。

淡漠散漫的嗓音似乎又出现在他的脑海，徘徊在耳畔。

寂厌拉着顾泠泠的手，丝线渐渐消失，又缠绕回她的手腕。

“你真厉害。”

寂厌漫不经心的夸奖着，不知哪来的手帕使劲擦拭着顾泠泠纤细白皙的手，却又怕弄疼她，尽量的放轻动作。

寂厌装可怜是为了让顾泠泠更加亲近他罢了，而不是让她弄脏自己的手，她干干净净的当个天上的神明就行，这些污秽的事情交给他来做就好了。

顾泠泠看着寂厌的动作有些出神，好像很久之前，也有这么个人为她这么做过，太久了，都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

可惜…她早就不是干干净净的了，无论是人还是鬼，她都杀过。

“脏。”

寂厌眼尾泛红，一双凤眸此时潋滟无双，音质带着轻微的委屈。

“我还没碰到呢，而且你擦过就不脏了。”

顾泠泠偏头浅笑，嗓音温温柔柔。

寂厌一言不发，只是拉着顾泠泠的手不肯放开，带着孩童般的倔强。

顾泠泠也没挣扎，反而回握住寂厌，轻轻拍了拍，似是安抚轻哄。

“为什么想杀我？”

顾泠泠走到少年身边，没有了温柔缱绻，眸中一片寒意。

“你的至纯灵力，这片地中的妖鬼，谁看了不想要？”

少年一袭红衣，没了寂厌的精神压迫，他半坐在地上，嘴里缓缓吐出一口浓烟，迷了眼。

顾泠泠淡定从容的将灵气围绕在身旁，抵挡烟雾的侵蚀。

“你的妖骨不到百年，就算我的灵力你拿到了，也百害无一利。”

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勾起嘴角，烟雾缭绕，模糊了脸庞。

“谁告诉你，是我想要你的灵力？”

少年斜靠在树旁，正眼仔细瞧了瞧寂厌，缓缓开口：“让他解除对我的精神控制，我就告诉你。”

没等顾泠泠开口，寂厌便有了动作，手指轻轻一抬，一缕幽蓝色的灵力便钻入少年的眉心。

“这片土地有个能力很强的鬼，你的灵力能在他那能换到于自己最有利的东西。”

没了精神控制，少年眉目放松，挑眉看向顾泠泠，如那罂粟般，眼中带着诱惑。

寂厌皱眉，脸色有些阴沉，向前走一步，挡住了顾泠泠的视线。

“别那么小气，又乖又冷的人儿谁不喜欢？”少年向后一靠，眼中带着玩味。

听到这话，寂厌不仅没怒，反而轻轻笑起来，如那中世纪的贵族，清贵优雅。

“不想死的话，你可以试试。”

寂厌没开口，但少年的脑海中响起了他的声音，声线清淡，漠不关心，与说出来的话相互驳斥。

少年也不惧，化作一团烟消散在空中，余留下一句话。

“美丽的小姐，你的灵力于我而言不好，于你身边那位可怕的大人可是百利无一害哦。”

少年的声音带着戏谑，宛如他那个人一般淘气。

顾泠泠侧目看了一眼寂厌，眸中平淡冷静，摸不清情绪。

寂厌攥紧手，指甲嵌入肉里，他却感觉不到，只是有些紧张的看着顾泠泠。

他不会害她，可是她未必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