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兽虎为尊,谁敢触其怒?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朱棣嘴里念叨,一时之间竟失了神。
百兽虎为尊,说的不就是自己么?
自从坐了皇位,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变了。
妻子不再单单是妻子,而是变成了皇后,别的皇后烦心的问题,同样也会烦扰着她,最后在这些困扰之中郁郁而终。
儿子也不单单是儿子,而是变成了太子和王爷。
父子不父子,君臣不君臣!
人人都敬畏自己,这皇位看似威风凛凛,个中苦涩又有谁能知?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但帝王就没有舐犊之情了么?
唯有父子情!
一步一回顾!
朱棣只觉得眼眶一阵湿热,不停地眨眼才没让泪水流出来。
不仅是他,兄弟三人也都是动容,泪水当即就流了出来。
“好诗!好诗啊!”
朱棣感叹了两句,当即就转过身子去,用袖口擦拭了几下脸颊。
良久良久,他才转过身,脸看不出泪水的痕迹,但眼眶却红的不成样子。
他看向朱瞻壑,微微有些动容:“这首诗你早就想好了?”
“是!”
朱瞻壑点头,这原本是解缙的诗,我小学的时候就会背了,可不是早就想好了么?
当然,他是万万不能这么说的,他抹了抹自己的眼角说道:“在作画的时候想到了父亲曾经谈到爷爷时的神情,一时间心潮澎湃便想到了这首诗。”
朱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题去?”
朱瞻壑叹息道:“父亲说,帝王之家,并不是所有的话都能说出口的。”
“唉……”
朱棣长长叹息,神情稍显落寞:“帝王之家!好一个帝王之家!”
他看向朱高煦:“苦了你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感觉,自己的这个二儿子,或许真的很看重亲情。
只不过因为生在帝王之家,无法表达罢了。
“孩儿不苦!”
朱高煦知道自己没对朱瞻壑说过这句话,也不太清楚自己以前提起皇帝是什么样的神情,刚才朱瞻壑的说辞很有可能是杜撰的。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现在心潮暗涌,热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朱棣看了一眼另外两个儿子,发现他们皆是神情悲戚,不由有些神伤,同时又有些欣慰。
他知道,朱瞻壑的话肯定有些夸大的成分,为的就是帮老二树立形象。
可仔细想想,这孩子从小就跟着老二,若是老二真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这孩子能作出这首诗么?
看来,我一直错怪他了!
朱棣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朱瞻壑:“诗题的不错,有大家之风,字虽然中规中矩,但也不算差,你这诗画的水平,也算同龄中的翘楚了。”
朱瞻壑淡笑道:“爷爷谬赞了!”
朱棣板着脸:“好就是好,咱们朱家人不兴假谦虚。”
朱瞻壑认真地点点头:“好!孙儿就是优秀!”
朱棣微微一错愕,不由扑哧笑出声来:“你这小子!”
他这么一笑,本来有些沉重的气氛顿时被打破了。
看着朱瞻壑,开口问道:“你小子在京可有任职?”
朱瞻壑摇头:“自从北征归来,就一直闲在家里,并未有任职。”
朱棣板着脸训斥:“大好男儿整日呆在家里算是怎么回事?岂不是埋没了一身本事!”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腰牌丢了过去:“这几天好好想想自己能胜任的职位,想好了就直接去任职,顺便让户部给你开一个新的身份,免得做不好丢了我们皇家的脸面。”
朱瞻壑接过来一看,发现这金腰牌只写着四个字:如朕亲临!
虽然早有预料,但他心中还是微微一喜,这块金腰牌完全能够代表皇帝的认可,并且其拥有的权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有了这块腰牌,自己也不用憋在家里面整日给朱高煦当狗头军师了,而是能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毕竟,想要真正让朱棣刮目相看,只凭一幅画一首诗是绝对不够的。
只有让他看到自己的能力,才能真正提升自己的分量。
“谢谢爷爷!孙儿一定不负重望!”
朱棣嫌弃地摆了摆手:“什么重望不重望的?就是看你整天闲在家,我心里不舒坦!得了好处就别卖乖了。”
逐客令都下了,众人纷纷跪安。
出了乾清宫,三兄弟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寒暄了起来。
朱高炽目光复杂地看着朱瞻壑:“壑儿这首诗感人肺腑,有此才华却在军中埋没了这么多年,真是可惜啊!”
朱高煦摆手:“哎!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壑儿虽算不军功赫赫,但也算是杀敌无数了,我在这个年龄的时候还真比不过他!”
夸起自己儿子的时候朱高煦毫不吝惜话语。
朱高燧也是点头:“刚开始看画我还没看懂,看到诗的时候,真的差点哭出来!唉,往后咱们兄弟,一定要相亲相爱,莫要辜负了爹的期望啊!”
“是啊!”
兄弟三人皆是唏嘘,甚至有种抱在一起哭一顿的冲动。
朱瞻壑在旁看着,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这里面未必没有做戏的成分,但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真情实感在里面?
生在帝王家,或许也是一种无奈吧?
朱瞻基则是冷眼旁观,偶尔和朱瞻壑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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