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若微接过袖箭,沉默了半晌,缓缓摇了摇头:“不!我不带这个!”
孙愚担忧道:“你一个弱女子,万一……”
“万一他想做什么,我受着便是,大不了咬舌自尽!”
孙若微咬牙道:“我就算杀了一个副指挥使,锦衣卫也会多一个新的副指挥使,除了激怒他们引来更凶残的报复,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罢!便直接把袖箭扔到了一边。
明天兹事体大,孙家父女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便商量了好一会儿对策,却不曾想古玩店的门又被敲响了。
“开门!”
“锦衣卫!”
这次的敲门声更加粗暴。
父女俩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锦衣卫怎么去而复返了?
难不成他们变卦了?
“注定是多事之秋啊!我去开门!”
孙愚叹了口气,便心情沉重地将门打开,抬头一看却不是刚才那个锦衣卫。
眼前官职最高的,只是一个从五品副千户,虽然也是长得俊朗不凡,但比起一个不仅气势要弱一些,神情也没有那么沉稳。
孙愚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不管怎么说,锦衣卫都是官,自己都是贼,当然能不扯关系就尽量不扯。
如果真被当做刺客抓起来,很可能被直接丢入诏狱,孙若微这孩子虽然硬气,但他也不能保证她能不能忍受得了那些刑。
刚才的青年锦衣卫虽然看穿了自己等人的身份,态度却暧昧不明,事情可能还有转机。
但眼前这一伙就不能保证了,得让他们打发走!
“拜见锦衣卫大人!”
不等眼前的锦衣卫开口,孙愚便指着门的黑色绸缎道:“没想到几位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来?”
朱瞻基愣了一下,看向门的绸缎条子,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看向孙愚道:“刚才有人来过?”
遇到大事情需要全程搜查的时候,有些锦衣卫为了避免重复搜查,会在确认没有嫌疑的门店外钉黑色绸缎。
可这家店……明明就是刺客同党!
行刺事件发生过后,很多靖难遗孤的暗桩都被挖了出来,眼前的古玩店就是其中一个,没有立刻逮捕只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但此刻这家古玩店却被贴了黑色绸缎,是代表没有嫌疑?
当然不可能,这恐怕是别人捷足先登了!
如今北镇抚司,绝大多数锦衣卫都由朱高燧掌控,很少出现左脚踩右脚的情况。
那么眼前的黑色绸缎,就只能是朱瞻壑留下的!
竟然被他捷足先登了!
“难道,难道您不是那位副指挥使的手下么?”
孙愚一副吃惊的样子,却直接点出了朱瞻壑副指挥使的身份,一个被副指挥使看中的地方,还轮不到一个副千户指手画脚。
“哼!”
朱瞻基冷哼了一声,心中极其不悦,但锦衣卫中最忌讳的就是以下犯。
他和朱瞻壑虽然同为皇孙,他的父亲更是当今太子,但如今都以锦衣卫的身份示人,就得按照锦衣卫的规矩,不然就是对皇权不敬。
他甩了甩衣袖:“我们走!”
说罢,便带领二十名锦衣卫一起离开。
挖出来的暗桩不止一个,少了一个古玩店,并不一定影响他切入靖难遗孤内部。
只是此次输给了朱瞻壑,让他心中极其不爽。
……
翌日傍晚,月柳梢头。
秦淮河畔,听雨轩!
孙若微此刻已经换了女儿装,罗裙轻扬,顾盼生辉,跟昨日少年郎的打扮截然不同,但唯一不变的事眉眼之间的英气。
“姑娘只身赴宴,勇气实在令人佩服!”
朱瞻壑微微笑道,刚穿越过来那会,他还以为这个世界是历史原原本本的大明朝,直到前一段时间查靖难遗孤暗桩的时候看到了孙若微的名字。
孙若微是景清的后人不假,但真实的历史中,景清并非建文旧臣,而是永乐时期一个兢兢业业的底层官员,那么孙若微自然不是所谓的靖难遗孤。
但现在,孙若微却明明白白出现在了靖难遗孤的名单,说明这个世界并非是原原本本的历史线。
朱瞻壑也因此对孙若微产生了一些兴趣,想看看这位不管是历史还是影视剧中都不可或缺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现在看来,她的确很聪明,来的时候没有带任何人。
孙若微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吃一个饭而已,难不成还要多带几张嘴让公子破费?”
虽然她几乎已经确定朱瞻壑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但真正确定之前还是不会说破。
她冲朱瞻壑拱了拱手:“不知公子盛情相邀,是有何眼疾之药相赠?”
“先吃饭!吃晚饭再说。”
朱瞻壑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手,听雨轩的侍女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菜肴端了来。
孙若微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跟着他一起吃菜,听雨轩本来就是应天赫赫有名的酒楼,来来往往都是达官显贵,菜肴自然不错。
纵然孙若微没有什么心情品尝,眼睛也不由亮了几分。
可想想还在奴儿干都司吃苦受累的兄弟姐妹,不由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你们这些贵公子倒也真知道享受,年纪轻轻便能出入如此酒楼,还能官至锦衣卫副指挥使。”
朱瞻壑微微一笑:“副指挥使有什么厉害的,此刻不也和你坐在一起吃饭么?”
孙若微心中有些气:“那是副指挥使大人大恩大德,我才有机会和您吃一次!”
“不喜欢吃?”
“不喜欢!”
孙若微想想,反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此一个身居高位的贵公子,邀请自己吃饭也肯定不是为了图自己的身子,索性放开了一些女孩子的脾性。
她皱着眉说道:“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又岂能体会到民间疾苦?”
朱瞻壑也不生气,当即挥了挥手:“来人!孙姑娘觉得不少吃,那撤掉便是!”
听雨轩的掌柜就在一旁候着,听到朱瞻壑不满意,当即面色大变,战战兢兢地跑过来膝盖一软就准备跪下。
对于朱瞻壑这张新面孔他陌生得很,但却认识他这件衣服。
年纪轻轻就当了锦衣卫副指挥使,其身世背景又岂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若是他发怒……
朱瞻壑一把扶住他:“我想吃过来付账点菜是我的事情,我不想吃让你撤掉也是我的事情,你跪什么跪?”
“是是是!”
听雨轩掌柜还想说什么,但朱瞻壑却没有给他继续说的机会。
朱瞻壑看向孙若微:“既然不喜欢,那我们换个地方吃!”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
孙若微有些疑惑,但还是跟了过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三转两转,便到了一条稍显破落的巷子里。
“就这里了!”
“这里?”
孙若微神色有些古怪,没想到他也知道这么一个吃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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