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
朱瞻壑一身飞鱼服,龙行虎步。
众人见到他,纷纷行礼,他只是挥了挥手,便径直走了进去。
谁都没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锦衣卫中,有一个身材稍显纤细。
孙若微跟在后面,心乱如麻。
今天晚,她和朱瞻壑聊了那么多,没有一句承认自己是靖难遗孤,但两个人已经心照不宣。
她也不知道锦衣卫如何确定自己身份的,在这个最大的特务组织面前,她有的只有无力感。
这人说要帮自己,那暂时信他便是,若真发现他有所图谋,自己当即吞毒自尽,绝对不让他得逞。
心绪纷乱之际,她已经到了牢房。
朱瞻壑当即清退了其他锦衣卫,随后对孙若微说道:“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到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合作。”
说罢,直接退出了牢房,并没有兴趣听里面人的对话。
因为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这些人会说什么,无非就是如何利用自己逃脱,如何刺杀皇帝之类的蠢话。
一炷香后,孙若微红着眼睛出来了,毕竟那几个刺客头头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看起来就触目惊心。
朱瞻壑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她带到了一个无人的密室,这才缓缓张口:“说吧!合作么?”
孙若微急切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才肯放他们出去?”
“放他们出去?”
朱瞻壑笑了笑:“我可没说放他们出去!”
孙若微气急:“你骗我,你明明说……”
朱瞻壑摇头:“我说的是救靖难遗孤,可没说要救刺客!”
孙若微:“你……”
她忽然沉默了,仔细揣摩着朱瞻壑的话,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
他要救的是所有靖难遗孤?
孙若微压下心头情绪,戒备地看向朱瞻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凭什么相信你?”
朱瞻壑笑了笑:“这只是一个交易!”
孙若微戒备道:“你想要什么?”
朱瞻壑沉声道:“我要建文来见皇帝!”
“不可能!”
孙若微吓了一跳,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虽然她不知道建文帝在哪,但他知道有人了解建文的行踪,这是靖难遗孤心头的那股气儿,怎么可能告诉朝廷?
朱瞻壑笑了笑:“只是见一见,未必会有什么危险。你不用着急回答我,等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跟我提。”
说着,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明天,听雨轩,莫要不来!”
孙若微若有所思,却只能起身离开。
出诏狱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恐怖监牢,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自己竟然大摇大摆地进了诏狱,然后又走了出来?
对于朱瞻壑的要求,她自然是百般不愿,可想想他今天说的话,以及开出的条件,却不由陷入了沉默!
在孙愚的带领下,他早早地就进入了组织,不断被灌输刺杀皇帝,迎回建文帝的思想。
但这真是她本身所愿么?
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更希望那些和自己一样的兄弟姐妹能摆脱罪罚,过平凡的日子。
可是……这个承诺他真的能够履行么?
这个贵公子,年纪轻轻便官至锦衣卫副指挥使,真实身份更是位高权重,说不定真能解救所有靖难遗孤,但……
心绪纷乱之际,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抬头一看却是刚才一起吃饭的面馆。
看着店里腾腾的热气,她的嘴角忍不住扬了些许。
……
某处地下密室,朱瞻壑一袭黑衣。
密室中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前些日子刺杀圣驾的幕后主使徐滨,另外一个则是汉王和靖难遗孤的联络人皇甫云和。
靖难遗孤的组织就是这么畸形,他们想要刺杀皇帝,却不得不为皇帝的二儿子所操控。
彼此利用,彼此牵制。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朱瞻壑不禁微微摇头。
一个想造注定造不成的反,一个要泼注定泼不到的脏水。
两步臭棋!
不过到现在却是便宜了自己。
皇甫云和忍不住道:“黄先生,您真是皇爷派来的?”
朱瞻壑指了指桌的信笺:“此为皇爷亲笔所书,莫不成连皇爷的字迹你都不认识了?”
“不敢!”
皇甫云和赶紧低下头,汉王的字迹他怎能不认识,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朱高煦会把组织交给一个连面都不露的年轻人。
徐滨则是皱眉道:“皇爷这是什么意思?禁止我们进行一切刺杀,那我们的合作还有什么意义?”
朱瞻壑淡淡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想为靖难遗孤谋一条活路!”
“活路?”
徐滨的眉头越皱越深:“若真有活路,我们又怎能如同老鼠一样生活十余载?”
朱瞻壑淡淡道:“信与不信随你,不过近些日子风头正紧,先别论信不信我,休养生息总归不会是错的,还请徐滨先生配合。”
徐滨狐疑地看他了一眼,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既然是皇爷的意思,那我听了便是,等会我就吩咐下去,只不过如今群情激奋,我也不能保证不出岔子!”
“嗯!”
朱瞻壑微微点头,这个徐滨是建文旧臣,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忠于建文。
如果说组织中只有一个人知道建文的行踪,那么这个人非徐滨莫属,但想要从他这里打开缺口也极其困难。
所以,他只能旁敲侧击。
但不论如何,都应该让这些靖难遗孤先消停一阵,万一真热血了头做了不理智的事情,那就真是神仙都就不了了。
“靖难遗孤命途如何,全仰仗徐滨先生了,还请务必尽心!”
说罢,朱瞻壑就直接站起了身,转身离去。
徐滨则是皱眉沉思,不知道汉王忽然将这年轻人调过来是在传递什么讯号。
……
次日。
孙愚担忧道:“那年轻人又约你出去?若微,他是不是对你有所图谋啊?”
“我?”
孙若微无奈一笑:“我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孙愚沉默半晌:“他昨晚带你去诏狱,今天聂兴就被放了回来,不得不说他的确有几分本事。你去赴约也可以,如果能取得他的信任,那我们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了。”
“哦……”
孙若微应了一句,心情却有些沉闷。
组织的计划,未必是他心中所想。
按约定时间到了听雨轩,朱瞻壑已早早等待,今日他没有穿飞鱼服,只是寻常打扮,身材虽然英武,却带着淡淡的书生气。
不知为何,看到他孙若微胸口的沉闷似乎舒缓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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