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瞅了她一眼,又看了眼被占据的空房间,微微摇头。
“锅里还有地瓜粥,我去给你们盛。”
白明月欢快的往回跑,刘菊花却注意到后头的老聂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被周琦和徐国强左右扶着都有些摇摆,还重重的咳嗽了好几声。
一把将门关,刘菊花惴惴不安:“这老聂怎么看着像是痨病啊?不会传到咱们大毛身吧?哎哟,阿莲啊,这几天你可千万别出去,知道吧?”
许玉莲哭笑不得:“娘,我坐着月子哩。”
“哦对对对,你坐月子不用出去,那我得小心些,避着老聂他们。”
饶是如此,刘菊花还是不放心。
研究了下那个炼乳,就一直站门口偷窥,等瞧着徐国强出来,忙出去拉着徐国强一阵聊,听说不是痨病,这才放了心。
又道:“那都这严重了,咋还不能往卫生院送哩?不行也请老廖头来瞧瞧啊,人命关天哩!”
徐国强被提醒了下,颔首:“等夜深了我让老廖头过来一趟。”
又提醒刘菊花:“老聂同志性质你是知道的,别接触太多。”
“诶诶诶,我省的哩!”
男知青房间里,周琦板着脸给聂文海喂了水。
看到边两个知青躲着有些警惕的看着这边,他冷声解释:“聂叔只是暂住在这边治病,等病好了肯定会走的,你们放心,我们不会连累你们的。”
两个知青,一个叫蒋明学一个叫雷焕才,两人都插队三四年,近二十的年纪,闻言都尴尬的笑笑,很快躲了出去。
聂文海叹了口气:“周琦啊,你跟他们别把关系搞这么僵~”
说着话,聂文海又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周琦有些笨拙的拍了拍他后背:“聂叔,你别激动,一激动又得咳嗽不停了。”
说着他又道:“大队长同志跟我说晚偷偷让村里的老中医来瞧瞧您的病,我也已经托人去买药,聂叔,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聂文海剧烈的咳嗽后,整个人似乎被抽干了力气。
他没顺着周琦的话说,而是在身摸索了一阵子,摸出了一张大团结来,颤颤巍巍的递给周琦。
周琦怔了下。
“这钱,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套小衣服。”
“国盛帮我去做事,一年没回来,怕是…”聂文海说着又咳嗽了起来,脖子的青筋虬起,整张脸都有些狰狞,“怕是不太好了,他母亲妻子又被赶出来,日子难过,要是有剩的,把钱也给她们。”
说着聂文海又哆哆嗦嗦的翻开衣服下摆,将绑在身的两本书拿了出来。
“聂叔……”
周琦听出聂文海是要交代后事的节奏。
聂文海笑笑:“我这肺病拖太久啦,一直烧个不停,我想着难得清醒点,事情都说了,也安心。”
“这两本书我拼了命存下来的,都夹着页呢,你爷爷知道怎么取出来。还有啊,这封信……”
聂文海从书页里抽出折叠的纸张,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哎,也罢,不用给也行。”
周琦都收了起来:“聂叔,你放心吧,我会找到丽华姐的,她肯定会原谅你的。”
聂文海笑了笑,又轻轻咳嗽了几声,终是缓缓闭眼休息了起来。
周琦捏着那张大团结在门外纠结了一阵子。
这钱,还是他来的时候给聂叔带的,他一分都没用。
但买衣服…他也不会啊。
正纠结间,前头房门打开,刘菊花端着一个木盆出来,木盆里头放着白布,房间里隐约传来两声哭声。
周琦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刚想着是不是转身,就听刘菊花问:“周琦同志啊?你能不能帮我看着火啊?我想去打水洗尿布。”
刘菊花也没等他反应,捧着木盆就往外头走。
知青点边有条小溪,走个百十米远就成。
周琦犹豫了阵子,还是坐在灶台后守着火儿。
听着柴烧的噼里啪啦响着,他无意识的扒拉着柴火,听着聂叔压抑的咳嗽声,再听着隔壁妇人的安抚声还有小孩子的哭闹,突然觉得满心的烦躁。
蓦地,隔壁传来声音:“娘,娘你在吗?”
周琦忙起身想进去,可走到门口又忙顿住脚步。
“嫂子,有事吗?刘婶子去洗尿布了。”
许玉莲见到是他,有些尴尬:“那个,周琦同志,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在那边翻找一下,拿件旧衣服来,被褥被大毛尿湿了,怕他凉着。”
周琦点点头,忙翻找了下,随便的找了件打满补丁的衣服递过去。
许玉莲撑着身子将衣服铺,冲周琦笑笑:“我们家大毛其实不爱哭的,就是爱干净,你看,铺他就不哭了。”
周琦犹豫了下,咬牙将那张大团结拿给她。
“聂叔给的,他情况…可能不太好了,说是之前跟你丈夫关系不错,想着你家的情况,这钱给你们。”
许玉莲忙推辞:“这可不行,不成的。”
可惜她月子期间体弱,周琦把钱往床一扔转头就出去,她也追不,只得叹口气,拿着那张大团结看了眼,又摸摸重新闭眼熟睡的儿子。
“大毛啊,这个聂叔是好人啊。”
顿了顿,她又感慨。
“可惜,好人总是不长命,不知道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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