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姚看了一眼箱子里的珍宝,毫不在乎的说道:“那就不带去嘛,又不缺这一两个。过些日子找个机会,再将这些敬献给太后娘娘不就好了?”
“话虽如此,可这”禾嘉郡主叹了口气,坐在凳子上,心里有些不愿,“这些东西可都是为娘给你准备的嫁妆啊。”
唐初姚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顿觉困意来袭,“娘亲,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就要成婚了,我就想好好睡一觉。”她说完,就朝屋外走去。
禾嘉郡主见此,揪心的看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
紫烟知晓她在担心什么,走上前说道:“郡主,小姐出嫁后,定会回来看您的。”
禾嘉郡主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想到初姚快出嫁了,我这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今日借嫁妆一事让她来陶然居,也是我想再看看她,再好好与她说说话。”
紫烟见她伤心,心里也不是滋味,安慰道:“郡主,陈王府也在京城,往后您若是想小姐了,可以去王府里探望。”
“罢了罢了”禾嘉郡主抬手关上红箱子,“我前些日子让你去查的,都查好了吗?”
紫烟道:“回郡主的话,将军身边的护卫嘴巴都很严,奴婢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只是有一事奴婢觉得奇怪,您也知道章将军深受将军的信任,当初大小姐出事的时候,就是章将军去的云州调查,然而这次章将军奉皇上之命,在筇州看守太子,将军反而派人前去协助章将军,颇有些不信任的样子。”
禾嘉郡主听后想了想,“说起唐湘顾,这几个月里,章斌还在暗中找寻唐湘顾的下落吗?”
“应是还在寻找,章将军出现在筇州,定也是将军吩咐的。”紫烟说着,眼神逐渐发狠,“郡主,大小姐会不会还没有死?”
禾嘉郡主用帕子抹去眼底的泪水,轻哼了一声:“唐湘顾怎么可能还会活着?不必白费人手去查。还有一事,我记得初姚前些天请李将军派人寻找宁汐玥,眼下可有进展了?”
“回郡主的话,还没有任何进展。上次因宁国公上奏皇上陈王没看顾好宁三小姐之事,陈王生了好大的气,现已将派出的侍卫都撤了回来。”紫烟说道。
禾嘉郡主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屑的说道:“听闻太子病情好转,难不成宁国公是想扶持太子?”
紫烟摇了摇头,“此事奴婢不清楚,但太子病情反复,宁国公的态度也反复无常,看来在小姐和陈王成婚之前,这宁国公是断断定不下来心来的。”
禾嘉郡主慢条斯理的端起一碗茶水,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陈王如今有邕王府、大将军府的支持,多一个宁国公府是锦上添花,少他一个宁国公府也无妨,只是萧璟自从娶了宁大小姐后,就好似将我们的计划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说着,眼中涌上怒火,“萧瑜近日办事没有出任何差错,就连皇上都对他多加赞赏。”
紫烟说道:“郡主,现下就等陈王回来和小姐完婚,再提醒提醒二公子,如此一来,您的计划就已完成一半了。”
禾嘉郡主坐在椅子上,神情略显慵懒,“本郡主现在就等着初姚当上皇后的那日,本郡主也好真正的扬眉吐气了。”
她从小就不满意自己是续弦所出,嫁入将军府后,又笼罩在先夫人顾庆雪的阴影之下,从她生下唐初姚的那日起,便暗暗发誓,要让自己的女儿登上后位。
与此同时,书房中。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洒在一个唐府侍从的身上。
侍从低着头微微弯着腰,站在桌案边细心研墨。
“将军,奴才已按您的吩咐,差人把密信送去筇州给章将军了,若是不出意外,这个时候章将军已经收到密信了。”
桌案后,正看着军报的唐将军微微点了点头,“戴嬷嬷回宫复命,可打听到她对皇后是怎么说初姚的?”
侍从回道:“听宫里的宫女说,戴嬷嬷一回宫就去了凤仪宫,但宫里都是些老嬷嬷守着,所以并未打听出什么,将军,二小姐乖巧懂事,您尽可放心。”
“放心?”唐将军轻笑了一声,笑中透着几分无奈,“初姚做出这种事,你让本将军如何放心?”
侍从听后连忙放下手里的墨,跪在地上道:“将军,戴嬷嬷来府一个月,二小姐没有任何抱怨,实属难得,想来二小姐已经知错了。”
唐将军拿着手里的军报,目光冷漠的斜睨着他,“本将军记得你进府多年,先前本将军在边疆时,府里大多数的下人都被郡主打发了,怎么你还在府里?”
侍从愣了一下,眼珠子转悠着,随后解释道:“那些出府的,都是在府里伺候五年以上的老人儿了,奴才还没轮上呢。”
“你是什么时候入我唐府伺候的?”唐将军收回目光,重新看回手上的军报。
侍从回想了一下,“回将军的话,奴才是五年前来的唐府,正巧今日满五年。”
唐将军没有看他一眼,声音冷冷的说道:“过了今日,那也是五年以上了,按照郡主吩咐的,你回去收拾收拾出府吧,离开时门房会给你二十两银子做路费。”
侍从听后怔住了,见唐将军一脸的冷漠,着急忙慌道:“若是奴才做错了什么事还请将军责罚,奴才在您身边伺候了五年,还请将军不要把奴才赶出府啊将军!”
“本将军没有要赶你出府,如今这府里的大小事宜都是郡主在操持,既然是郡主发话要清退府里的老人,那你该去向郡主求情。”唐将军不带任何情绪的说着,随手拿起桌上的另一份军报。
侍从见此,知晓自己说再多也无用,只好默默地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云州黎家大门外。
一辆载着黎绾儿的马车欲要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马车边上,黎夫人满脸担心的叮嘱着黎绾儿,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见天色不早了,才依依惜别。
马车里,寒兰抱着行李小心翼翼的看向绿竹和黎绾儿,而后低着头像是不敢说话。
“小姐,您的病才刚好就去京城,唐二小姐的婚事在下个月呢,您会不会去的太早了?”绿竹看着脸色红润,不见病容的黎绾儿说道。
黎绾儿放下窗边的帘子,看向一脸紧张的绿竹,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初姚就要成婚了,我是湘顾最好的朋友,自然要去见见她即将出嫁的妹妹,初姚现在一定也还很伤心,我去了同她说说话,想来等她出嫁的时候,心里就会少几分难过了。”
绿竹说道:“小姐,您对唐大小姐真好。奴婢听说唐二小姐因戴嬷嬷在唐家的缘故,日日都得早起晚睡,要学一天那繁琐的规矩,您去了京城,唐二小姐定会很开心的。”
黎绾儿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掀开帘子看着马车外的风景。
她已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出府,云州瘟疫结束后,外面的一切都变得异常陌生。
正当她在感慨的时候,一个略微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停车。”她叫停了马车,带着绿竹走了下去。
“顾公子?”
正在街上散步的顾舒志听到声音转过头,见是她立马走了过去,礼貌作揖道:“见过黎小姐。”
他见到后面寒兰拎着包袱,问道:“黎小姐可是要出远门?”
黎绾儿点了点头,“准备去京城见见初姚,原来顾公子还在云州,我还以为顾公子你已经回虞州了。”
顾舒志道:“之前回去过一趟,因大祖母病重,就又回来了。”
“顾老夫人的病可好些了?”黎绾儿有些紧张的问道。
顾舒志想起了这几日在顾家的易大夫,说道:“请了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大祖母的病已经好了大半。”
他说着,看了眼那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唐二小姐的婚期在下个月,黎小姐今日出发,会不会太早了些?我和我祖父也准备去京城,不过是在月中。”
黎绾儿解释道:“我想着早些去能与初姚妹妹多说几日体己话。顾老爷和顾老夫人不去京城吗?”
顾舒志微微摇头,神情中流露出几分忧伤,“大祖母的病虽是有所好转了,但还该好好休养,况且湘儿妹妹下落不明,免得去了又触景伤情。”
黎绾儿听后想说什么,但又知晓不能说,寒暄了几句后,与顾舒志告别返回了马车。
半个时辰后,马车出了云州。
黎绾儿看着城外满目的黄土,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绿竹见她一脸忧愁,以为是想起了唐湘顾,“小姐,唐大小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黎绾儿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的路,眉心一蹙,“我不是吩咐了要往筇州走吗?”
正在赶车的车夫听到后,没有改变方向,对她说道:“小姐,夫人嘱咐过了,要往梅州走,刚得的消息,筇州墨风山上的山匪头子下山了。”
“山匪头子下山?从哪儿得的消息?”黎绾儿问道。
车夫说道:“此事是夫人告诉奴才的,但这消息还没散播开来,应是筇州太守担心城中百姓会四处逃散,闹得人心惶惶才不说的吧。”
黎绾儿听到这儿,心里有些慌了,她以为唐湘顾还在筇州,本想让车夫调转方向去筇州,但一想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看着马车渐渐往梅州的方向驶去。
绿竹看出她的不安,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我”黎绾儿顿了顿,“前些日子不是有人说司絮在筇州出现吗?所以我担心司絮会出什么事。”
绿竹说道:“小姐,司絮跟随唐小姐多年,定也会些武功的,您还记得当初司絮把空青打成那副样子吗?而且山匪头子下山,也不一定会找司絮吧?”
黎绾儿听后,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
另一边,墨风山下。
几个官兵离开后,布风等人才从林子里出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追上了只拎着一把剑,孑然一身的万迁墨。
“迁墨,你行李忘拿了!”布风在后头边追边喊。
万迁墨见他们追了上来,立即警惕的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官兵在,才走上去,“不用给我带那么多衣裳。”
“那哪儿行啊。”布风把包袱塞给了他,“这是你第一次下山,随从不带一个也就算了,这行李可不能不带啊。”
“你要是担心我,那还不如多给我些盘缠。”万迁墨说着,顺手拿过几个包袱。
布风一听他说到盘缠,心里还真有些担心了,从前在寨子里一直有人伺候着,现在下山身边没个人跟着,万一花钱大手大脚,盘缠一下子就花光了可如何是好?
这样想着,布风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几个手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维夏。
还没等维夏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薅到了最前面,“迁墨,你身边没人真不行,这小子虽然看起来傻傻的,但好歹能照顾你。”说罢,便将维夏推到了万迁墨的面前。
万迁墨看着不知所措的维夏,略一颔首将包袱丢给他,便转身离去。
站在原地翘首望去的布风有些难过的揉了揉眼睛,一旁的手下不解,问道:“二当家的,大当家的走了,您就是我们的大当家了,您为何如此难过?”
如今万迁墨走了,布风也不想再装下去了,转头瞪了那手下一眼,带着怒意的说道:“不该问的你别问。”
筇州城门,维夏就算穿着山匪的衣裳,守城门的守卫也没认出他和万迁墨的身份,只当万迁墨是哪家的贵公子带着书童出来游历,草草看过路引,便放他们出城了。
出了城,维夏见万迁墨没有按照原来制定的路线走,有些疑惑但又不敢开口问,就这样欲言又止了一路,最后万迁墨实在没忍住,止步问道:“你想说什么?”
维夏被他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想问,我们,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