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人是御史中丞,如今的御史中丞只能监督弹劾百官,不允参与立法和军事,卫大人可以主审此案?”唐初姚看向跪在地上的刘管家问道。
刘管家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应该可以吧,但若是王爷来审理此案,那卫大人就不能主审了。”
“这本王妃当然知道。”唐初姚有些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汪大夫是王爷的人,她若是出事了,王爷会如何,你应该比本王妃更清楚吧?”
刘管家赶忙道:“是奴才考虑不周,还请王妃恕罪,所以我们派去的人,到底该如何处理?”
他说着抬头看了唐初姚一眼,见她面带怒色,心里一颤吓得将头低了下去。
唐初姚若有所思的倚在椅子上,抬手接过霜儿递来的茶水,缓缓道:“眼下此人不在我们手上,那就杀了吧。”
刘管家听后面露难色的回道:“王妃,现在汪大夫和那个莫公子,定已把我们派去的人送去官府了,人在官府里,我们不好动手啊”
唐初姚凤目圆瞪的看着他,怒道:“既然知道不好动手,那为何当初没有给那人药丸?”
刘管家连忙解释道:“回王妃的话,药丸给了,只是用的是另一种药,服用后能让人在半个时辰后暴毙而亡,但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到现在人还好好的。”
唐初姚阴着脸看着他,“本王妃不管这些,你们最好快点把那人杀了,否则”
她说着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声音低沉:“你们知道本王妃会怎么做。”
刘管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顿感背后发凉,领命后便慌忙起身退了下去。
京城酒楼,一间雅间中。
万迁墨坐在窗边,手里把玩着那把折扇,目不转睛的盯着楼下那辆载有纵火之人的马车。
坐在他对面的唐湘顾见他心不在焉的,说道:“莫公子若是不放心,不如就将那人送去官府吧。”
万迁墨停下转着折扇的手,转过头看着她,“她要害汪大夫你,想必早已打点好了一切,倘若真将此人送去官府,恐怕我们前脚刚走,后脚他们就把人放出来或是杀了。”
唐湘顾端起茶碗,不紧不慢的说道:“莫公子不是已请到卫大人了吗?”
万迁墨淡淡一笑,“汪大夫可别打趣在下了,在下怎请得起卫大人?不过就是将此事禀告给了卫小姐,让卫小姐帮帮忙罢了。”
唐湘顾听后,想了想略一颔首,“卫小姐这几日待在吴家烦闷不已,让她来帮忙也好,只是刘管家那边,若是他们知晓卫大人不会处理此事,想必不出一个时辰,定又会找过来。”
“此事不难。”万迁墨用扇子指着站在身旁的小伙计,“在下方才让他带卫小姐回了趟卫家,所以那名小厮才会误解,以致刘管家大惊失色,悻悻离去。只要卫小姐不主动透露,刘管家他们就不会知晓真相。”
他说着,又看向那辆马车,“一刻后,在下会让维夏将纵火之人送去药铺,对外宣称此人咬舌自尽。”
唐湘顾微微点头,“之后的事我来处理。”
此时,顾氏医馆中。
顾老爷见唐湘顾的座位上没了人,心里紧张了起来。
“汪大夫去哪儿了?”他向身边的一个伙计问道。
伙计看了眼唐湘顾的位置,回道:“汪大夫大概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好像是宅子差点被人给烧了。”
“宅子被人给烧了?”顾老爷站了起来,满脸的着急。
伙计见他如此,怕百姓们以为他要离开医馆,赶紧说道:“是差点,是差点让人给烧了,老爷,您不必如此紧张,过会儿汪大夫就回来了。”他说着扶着顾老爷坐回椅子上。
街头,人群密集。
望舒捧着那碗白粥,踮起脚尖,焦急地望向远处。
见还是没有出现熟悉的身影,脸上表情再一次失落了下来。
这时,从王府回来的逸飞看见了她,见她没有发现自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汪大夫还没回来吗?”他问道。
望舒转过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都快半个时辰了,逸飞大哥,你方才没有跟着汪大夫吗?”
逸飞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向医馆。
与此同时,卫家。
卫老爷坐在书房桌案后的椅子上,手里的茶刚送到嘴边,就看见卫琳雪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以为卫琳雪是偷跑出吴家的,欲命下人抓她回去,但见她又像是逛街般东瞧瞧西看看,很是悠闲自在,丝毫不像偷跑出来的样子,便谨慎的放下茶碗,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卫琳雪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随意的翻了翻,觉得有些无趣,便放了回去。
“我出嫁后就没回来过,这不想着回来看看你嘛。”
卫老爷见她一直打量着书房,从进门到现在连个正眼都没给他,有些不信的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在打我这书房的主意吧?”
他放下茶碗,“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卫琳雪抬头看了看房梁,手撑着下巴,似在苦思冥想着什么。
卫老爷见此也没有打扰她,拿起桌上的书翻看着。
半晌后,卫琳雪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刚才在府里绕了一圈,发现要是着火点是书房,那整个卫家都难以幸免于难。”
卫老爷听后放下本子,瞪大眼看着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应该是整个宅子!”
卫琳雪连连点头,敷衍道:“是是是,是卫宅。”
卫老爷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端起茶碗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卫琳雪也不想再绕弯子了,直言道:“陈王赐给汪大夫的宅子被人烧了。”
“咳咳”卫老爷被滚烫的茶水呛到,“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向我禀报?”
卫琳雪漫不经心的说道:“因为现在还没被烧,我只是提前来知会你一声。”
“你以后能不能把一句话说完?”卫老爷气愤的重重放下茶碗,“究竟发生了何事?”
卫琳雪想了想说道:“你还记得之前汪大夫抓到一个纵火未遂的小贼吗?”
“我确实听说过此事,只是后来那人死了,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怎么?是又有人要烧汪大夫的宅子?”卫老爷灵敏的察觉到卫琳雪来找自己,绝对不是简单的提前通知。
卫琳雪点了点头,“人已经被汪大夫抓住了,还活着。”
卫老爷一听人还活着,立即起身,快步走出了书房。
卫琳雪见他反应如此之大,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你去干吗?”她追了上去。
卫老爷脸上浮现喜色,“当然是去处理此事啊。”
卫琳雪不解,“处理事情的有官府,你去做什么?”
卫老爷脚步不停,“你年纪还小,官场上的道道都还不懂,以后你爹我升官了,你就知道了。”
卫琳雪原本还以为卫老爷不会管此事,没想到竟主动去处理,可她一听卫老爷这话,心里隐隐不安。
“走错路了,在左边!”她上前拉着顾老爷,向酒楼的方向走去。
酒楼边上,坐在马车上的维夏看见卫老爷和卫琳雪来了,抬头与楼上雅间里的万迁墨对视了一眼,随后跳下马车,慌里慌张的跑了过去。
卫老爷见他火急火燎的,赶忙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维夏故作心急如焚的说道:“卫大人,纵火的人,死了!”
“什么?”卫老爷一听,急着要去马车里看看,却被维夏拦了下来。
“怎么死的?让本官去瞧瞧。”他想推开维夏,但又被卫琳雪拽住了衣袍。
维夏跑来的时候见卫老爷看了眼马车,就立即给了卫琳雪一个眼神,卫琳雪想了想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见卫老爷要走,当即拉住了他。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纵火的人死了,定是指使他放火烧汪大夫宅子的人干的,想必尸体也没留下吧?”卫琳雪说着,看向维夏。
维夏立马会意,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啊,我家公子和汪大夫在酒楼里议事,小的一直在马车外守着,一刻都没离开过,谁料就在刚刚,小的掀开车帘一看,马车里只剩一滩血迹,半个人都没有。”
卫老爷听后心里一惊,“嚣张至极!本官定要抓出这幕后主使!”说罢,愤然转身离去。
卫琳雪见卫老爷走远了,才向维夏问道:“那人是不是真死了?”
维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纠结了会儿说道:“要不您去问问汪大夫?”
不多时,得知纵火之人已死的刘管家兴高采烈的跑到了玉华轩。
院子里,唐初姚正坐在白玉凳上,一手端着盛满蜜饯的盘子,一手拿起一颗蜜饯,丢向停在树上的鸟儿。
刘管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禀报道:“王妃,那人死了!”
他这一嗓子没惊着唐初姚,却惊飞了树上的一众鸟儿。
“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没半点规矩!”唐初姚气得将手里的蜜饯全部洒到了刘管家的身上。
刘管家连忙跪在地上,“还请王妃恕罪,奴才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唐初姚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方才说谁死了?”
刘管家道:“回王妃的话,是我们派去给汪大夫宅子放火的人死了。”
“死了?”唐初姚蹙了蹙眉,“怎么死的?”
“听说是被幕后主使杀的,连尸体都没找到。”刘管家说着面露疑色,“奴才好像没有派人去杀他,莫非是您”
“蠢货!本王妃吩咐你去办的事,怎么可能会自己派人去做?”唐初姚说着,眼神十分嫌弃的看着刘管家,“这是他们的障眼法!”
刘管家不解,“还请王妃明示。”
唐初姚起身走到树下,看着飞回来的鸟儿,说道:“本王妃猜汪大夫定是知晓此事是本王妃派人去做的,汪大夫想让那人吐出真话,供出本王妃,所以对外宣称纵火之人已死,让我们放松警惕,在下一次动手时,他们好做好准备。”
刘管家恍然大悟,“原是如此,不过汪大夫要宣称纵火之人已死,为什么要说是我们杀了纵火的人?”
唐初姚顿了一下,也没有想明白,故作镇定的说道:“这定又是汪大夫的计谋!”
“汪大夫好深的心机!”刘管家不走心的骂道。
“那我们之后该怎么办?”他问道。
唐初姚沉思了许久,说道:“这两次,我们都是在汪大夫不在宅子里的时候命人放的火,虽然都失败了,但汪大夫不可能没有觉察到,下一次,汪大夫一定以为我们也会趁她在医馆的时候放火,所以本王妃这次决定,派人晚上汪大夫在宅子里的时候放火。”
刘管家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真是妙计,王妃的计策,让奴才们拜服!”说罢,示意边上的下人们同自己一并跪下给她磕头。
不过一会儿,刘管家平安的离开玉华轩后,转头就跑去了书房。
书房里,正在查看密信的萧珉见刘管家进来,知晓定是唐初姚又要动手了,便先一步开口道:“汪大夫不会有事,你无需慌张,就算汪大夫真出了什么事,本王也不会责罚你。”
刘管家听他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奴才无事了,就不打扰王爷了,奴才告退。”
“慢着。”萧珉叫住了他,“本王听逸飞说恭王派了些人暗中跟踪顾太医,本王的侍卫没有一点市井气,你让你的人装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样去盯着恭王的人。”
刘管家应下后便退了下去。
京城酒楼里,卫琳雪坐在雅间的凳子上,目光思疑的看着眼前的万迁墨。
“汪大夫,我好像”她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万迁墨,“在筇州的时候没见过他啊?”
卫琳雪蹙眉看向唐湘顾,“汪大夫,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当初我和顾清妍几乎跑遍了整个筇州,都没听说有姓莫的人家做药材生意。”
她说着凑近唐湘顾的耳边,轻声道:“汪大夫,你可得小心点,别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