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苏老夫人的院子里就闹哄哄的。
昨日夜里,苏老夫人从昏迷中醒来,就见了苏婉儿。
祖孙两人不知聊了什么,等苏婉儿出来,便吩咐了下人开始准备文仪月的葬礼。
因此苏雨晴和苏崇忠一大早醒来,母亲的尸身已经不见踪影。
他们两人立刻就跑到了苏老夫人这边,哭天抢地的要见苏老夫人。
苏雨晴和苏崇忠在院子里哀嚎了许久,终于见到了苏老夫人。
还有在屋子里伺候苏老夫人喝药的苏婉儿。
“祖母,您要替母亲做主啊!”
苏雨晴拉着苏崇忠就跪了下来。
膝盖磕在地板,分外实诚。
苏老夫人一见他们的动作,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们两个这是来威胁我?”
“孙女不敢。”
“孙子不敢。”
苏雨晴和苏崇忠异口同声。
这点子默契更让苏老夫人恼火,她想到苏婉儿所说,冷哼一声。
“你母亲自己命不好,怪得了谁?”
“祖母……”
“祖母息怒,刘大夫不是说了吗?您身子才好了一点,不能生气。”
苏婉儿打断了苏雨晴的话,舀了一口药递到苏老夫人嘴边,喂她喝下。
苏老夫人点点头,“你说的对。”
说完这话,两人像是忽视了还在地跪着的苏雨晴和苏崇忠,你一勺我一口的,喝起药来。
苏雨晴和苏崇忠跪在地,只是时不时动了动脚,但没有起身。
他们明白苏老夫人怕是想这样让他们却步,但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过了片刻,苏长青赶来。
一进屋就看到了跪在地的苏雨晴和苏崇忠。
他眼下发黑,像是好几个晚没有休息好一般。
昨日的事情,对他打击有些大了。
但就从他半点没想到苏雨晴和苏崇忠就能看出,所谓的深情不过是纸谈兵。
“父亲。”
苏雨晴红着眼眶看向苏长青。
见到苏长青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苏雨晴庆幸自己昨晚没有白哭。
她撞了撞身边的苏崇忠,示意他表现。
苏崇忠没哭,只露出一张脸来,眼底同样带着青色。
“爹,娘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苏崇忠的那双眼睛跟文仪月有些像,一看到他的眼睛,苏长青不由想起跟文仪月的那些过往。
苏长青走前,伸手要将两人拉起来,嘴里道:“你们怎么跪在这里?快起来。”
苏雨晴和苏崇忠刚搭手,就听到苏婉儿轻呼了一声,“祖母,您怎么了?”
苏长青立刻就松了手,看向苏老夫人。
“娘,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雨晴和苏崇忠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一想到昨儿的事,就心里难受。”苏老夫人轻叹口气,“长青啊,之前我不让你和月娘成婚,是想着她怀着孩子,婚礼不好看。本来想着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就给你们举行婚礼,没想到如今却……早知道我便早些替你们办了婚礼了。”
苏长青不会去想苏老夫人的话是不是在撒谎,他是完全的信任。
“娘,月娘泉下有知,也会明白的。”
“我也知道,但就是心里过意不去,长青啊,早日让月娘入土为安吧。”
苏老夫人看向苏长青,眼里当真是充满了愧疚,让苏长青完完全全的信了。
苏雨晴身子重重一颤,眼看着苏长青就要答应,她顾不许多,开口道:“爹,娘的死另有原因啊!”
“什么?”
苏长青愣了一下,昨儿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其实并不知道,之后也没有费时间去问,显然,从文仪月死去的那一刻起,苏长青对文仪月的感情也到了头。
“爹,娘是被那个庸医害死的!你一定要为娘讨一个公道啊!”
苏雨晴顾不许多,赶紧说到。
生怕再拖下去,又让苏老夫人和苏婉儿打断了。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苏老夫人和苏婉儿都没有打断她的话。
苏雨晴说完,目光里带着期待看向苏长青。
苏长青倒也没辜负苏雨晴的期待,“你这话可是真的?月娘当真是被害死的?”
“爹,我是亲耳听到的,那个容稳婆就是这么说的。”
苏长青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像在纠结着什么。
“长青啊,这事你总要多听听才是。”
“母亲说得对。”
苏长青恍然,让下人去将刘昌平带来。
刘昌平到了之后,不像昨天那般慌张,反倒看着气定神闲。
“见过苏侯爷。”
他躬身行礼,嘴角带着一抹淡笑。
一眼看去,倒是容易让人信服的长相。
苏长青抬了抬手,“刘大夫我找你来,是想问问昨日月娘的事情,你是否出了差错?”
“惭愧啊。”
刘昌平叹了口气,“若是我再多问几句,再仔细些,也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刘大夫何出此言?”
苏长青本来还带着点怒意的话语淡了几分。
刘昌平抬眸不着痕迹的看了苏婉儿一眼,随后道:“昨日我见是容稳婆,就没有多问,毕竟容稳婆的能力众人都有目共睹。只是我过于相信容稳婆,没有仔细查探,以为文夫人失血过多是外伤,但实际,也有内伤。但我按照外伤的法子开了药,本来正常来说,这药喝下去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最多不起作用,但我那不成器的徒弟,竟然在配药的时候取错了药,将一味药材多加了一份,以至于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刘昌平语气诚恳,“侯爷,您若是要责罚便责罚我吧,是我没有仔细把关。”
苏长青微眯眼睛盯着刘昌平看了半响,忽而道:“去另外请几个大夫来,检查一番。”
他没有直接相信刘昌平的话,但也没有不信。
只是让人再去查查。
苏老夫人轻咳一声,“这事,我已经让人去检查了。”
话音刚落,赵嬷嬷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大夫。
两个大夫的话如出一辙,都跟刘昌平所言对了。
在文仪月的尸体检查到了内伤的出血口,而春生熬煮过剩下的药渣里头,也确实有一味药材多了份量。
若真的要说刘昌平有错,也是错在他过于相信容稳婆和春生,不够仔细。
但这一点却又不完全怪在刘昌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