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回到家中时,已近日暮,恰巧碰上了登门拜访的刘备。
“玄德公何事?”
林朝下意识问了一句,心道玄德公莫不是来蹭饭的不成。
将刘备请到屋中后,刘备才将田丰,荀谌的意见说了一遍,最后又问林朝为何今日不在家中。
“这……”
林朝迟疑了一下,他总不能说,自己去拿张飞找乐子去了吧。
“朝去了一趟城外,探查了一番周围地形,看何处可以伏兵,万一敌军来攻,也好应对。”
当面说谎对林朝来说等同基操,面色丝毫不变。
刘备见林朝衣着干净,并不像是去探查地形回来的样子。外加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遂断定林朝在说谎。
只是他并没有点破,而是笑道:“子初辛苦了。”
“为图玄德公大事,何言辛苦。”
林朝毫不客气的把这句夸奖接了下来,脸不红,心不跳。
刘备心中暗笑,对林朝白天的行踪开始有点好奇了。
“子初,你对元皓和友若之计,如何看待?”
说到这里,林朝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了。
“玄德公,容朝再问一遍,元皓和友若都认为朝能劝降张理,使其潜入汉昌,作为我军内应?”
刘备点了点头,表示林朝说得没错。
林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点想骂人了。
这算计谋吗?
这明明是那两个家伙故意针对我!
若是一个重情义之人,自然可以劝降,不降林朝也可以威逼利诱,使其顺从。
人最在乎的东西,便是他最大的弱点。
这就是,君子可欺之以方!
但张理是什么人?
此人厚颜无耻,稍有性命之危,便把能出卖的一切都出卖了,只为保住自己的性命。
也不知他出卖张纯的时候,有没想过自己的妻儿老小,他们可还都还在张纯手中。
可以说,此人浑身上下,坏的没有一丝破绽,如何拿捏?
这个道理,田丰和荀谌不会不懂。
但还是怂恿刘备过来找林朝,只能说明两人都是故意如此。
究其原因,大概是当初招降两人的时候,手段不太光彩。
田丰硬生生被林朝磨得没有脾气,而荀谌则是被林朝一纸书信给捆绑过来的。
现在大家同属刘备阵营,内斗是不可能的,但不服气的两人还是想恶心林朝一下。
你林子初不是喜欢算计,擅长谋人吗?
那就找个人,让你好好算计算计。
若你不敢应,那就证明你林子初不过如此,后面就轮到我们出手了。
若你应下了,那大家就同台竞技,比个高低。
田丰和荀谌就是要在林朝最擅长的方面,堂堂正正的击败林朝,这样才能一扫胸中郁闷,念头通达。
林朝甚至毫不怀疑,这两人怂恿刘备来找自己的时候,胸中已有定计,就等着自己接招了。
毕竟此时的田丰不过二十七八岁,荀谌更是和林朝同岁,正是崭露锋芒的年纪。
此前被林朝算计,便想着找回场子。
率直的刘备如何知道两人的心思,还以为此计非林朝不可,这才兴冲冲的跑过来询问林朝的意见。
“怎么,子初以为此事不可为?”
见林朝默然不语,刘备还以为林朝没有把握。
“非也,朝也以为这是最好的办法。”林朝笑道,“汉昌城易守难攻,若要强行进攻,恐多有损伤,能兵不血刃的打开城门最好。”
“对张理这等无信之徒,子初也有办法?”刘备笑道。
他发现,每当其他人无可奈何的时候,林朝总能给他惊喜。
“朝尽力为之,请玄德公静候佳音便是。”林朝说道。
开玩笑,荀谌和田丰已经划出道来了,林朝不得不接招。
看来上次的毒打不够狠,这次得把这两个家伙打得狠一点。
尤其是荀谌,主意肯定是这家伙出的。田丰是个刚直的铁头娃,不太可能用这种方法。
“好,某就知道子初你有鬼神莫测之才,果然没有让某失望。”刘备笑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天色已晚,刘备便拉着林朝去赴宴。
说实话,这两天刘备很忙,是真正意义上的很忙。
白天忙着商议进兵之事,晚上忙着赴宴。
自从无极城中百姓知道是刘备打败了贼军,才使得无极县免于落入张纯手中,都对刘备充满了感激。
这就导致刘备享受了当初荀谌一样的待遇,各大家族富商,但凡有资格的,每日都派人宴请刘备。
而刘备可是个好犬马,音乐,美衣服的奇男子。
所以对邀请来者不拒,每晚都喝得大醉,满足自己口腹之欲的同时,也拉拢了无极的人心,可谓是一举两得。
林朝本不想去,又不好拒绝刘备的邀请,只能一同前去赴宴。
走到院中的时候,林夕刚好从军营回来,见刘备和自家兄长要出去,连忙行了一礼,让开了道路。
“子煦回来了。”刘备挥了挥手,示意林夕免礼,然后开口笑道,“巧了,某与你家兄长正要去赴宴,子煦也一起来吧。”
说着,刘备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夕,愕然发现林夕比自己初见他时,又长高了些许。
“你正是长身体之时,可不能少了肉食。连日行军,生活清苦,子煦肯定很馋了吧,某今日便带你去满足口腹之欲。”
听闻此言,林夕微微一愣,随即心中的感动无以言表。
这个邀请在林朝看来没什么,刘备自身也不怎么在乎,但是在林夕心中,分量那可大了去了。
云长,翼德二人跟随主公时日已久,有此殊荣理所应当。
而自家兄长天纵奇才,被主公看重也是当然之事。
可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被主公亲自邀请去赴宴。
一想到这里,林夕戏精体质再次发作,差点感动到痛哭流涕……
尤其是刘备后一句话,犹如关爱自家子侄一般,更是让林夕倍感亲切。
自父亲去世后,除了福叔以外,再没人给过他如此关怀。
“愣着作甚,走啊。”
见林夕不动,刘备很自然的上前拉住了林夕,向外走去。
林夕忠心+1
+1,
+1,
+1,
……
烛光下,田丰与荀谌对坐手谈。
两人棋力不分伯仲,杀得难解难分。
鏖战半个多时辰后,终是田丰技高一筹,胜了数子。
“元皓兄棋力高绝,在下佩服。”
荀谌弃子,对田丰夸赞道。
田丰摇摇头,收拾起棋盘上的棋子,一边开口说道:“友若,今日主公面前,你是故意算计子初?”
“那是当然。”荀谌承认的很坦诚,“子初只用一纸书信,便把某绑上了玄德公的战车,也不管某同不同意。若不出手与他比划一番,某心有执念,只怕无法念头通达。”
“说起来,元皓兄不也在推波助澜,何必只说某一人。”
田丰点了点头,开口道:“某与你不同,某自问谋人不如他林子初,也懒得与他相比。但此番某必然要让他林子初知晓,谋人终是小道,谋取天下,方为大道!”
天下,自然是由土地人口和城池组成。
相比荀谌要与林朝在谋人上比试一番,田丰更想用自己的方式击败林朝,从而证明自己胸中所学,才是大道。
“既如此,且看元皓兄手段。”
荀谌笑道,目光却凌厉起来。
“彼此,彼此。”
田丰点了点头,看向荀谌的目光中,也带有战意。
两人都要与林朝比个高下,自然就变成了三个人的对战。
而战场,当然是刘备下一步的目标,汉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