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蛟体内灵气稀薄的原因,国师也未弄清楚,蛟龙太过少见,妖类的修行方式又和人不同。
于是司枕辗转打听,从隐蔽的仙山中请了一位修行多年的蛟龙来教授黑蛟。
结果人一看,原来是黑蛟没有妖丹。
妖丹储藏于体内,灵气浓缩于妖丹内。
黑蛟自我摸索着修行,他根本不知道要贮丹。
那隐世的老蛟龙见黑蛟连妖丹都没有,居然还化形成功了,也不知是夸奖还是嘲讽,说了一句,“也是个奇才。”
有了修行方法,黑蛟那慢吞吞增长的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看见黑蛟的问题解决后,司枕这才放心地回归了自己悠哉游哉的生活。
在那老蛟龙走后的第三月,黑蛟突然觉得自己额头上的角包瘙痒难耐。
怕是龙角要出来了。
他跑去找司枕,结果宫人告诉他司枕出宫去了。
司枕毕竟是王朝的长公主,国师的关门弟子,黑蛟成了她的灵宠后,出了最开始那段时间,其实很少能见到她。
他一直以为司枕在努力的修炼,为了不有辱司枕的名声,他在前些时日见不着司枕后,也开始勤奋的修行。
不过每日宫门落钥之时,还是他最高兴的时间。
因为司枕回来了。
他化为原身,盘在宫殿檐角之上,夕阳落日,橙黄昏暗的光芒落在重叠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七彩耀眼的光。
站得高,看得远。
黑蛟盘绕着高高翘起的檐角,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走在青石路上,被周围拥挤的花丛簇拥着,慢悠悠挪动着。
司枕远远瞥见自己寝殿上,那一团与周围璀璨琉璃格格不入的漆黑。
她边走边喊,“小蛟龙,怎么跑那儿去了?”
黑蛟在她走近的时候,松开了檐角,从房顶上掉下去。
吓得司枕赶紧伸手去接。
在司枕手碰到他的一瞬间,冰冷的黑鳞消失,替而代之的是一团温凉的人类身躯。
黑蛟揽住她,把自己的角包凑到她眼下。
“痒……”
司枕捧着他的脑袋,“我看看啊……”
她轻轻摁了摁,“还疼么?”
黑蛟感受了一下,“不疼,是痒。”
司枕把了把脉,黑蛟虽然之前修炼方法不对,但他的经脉被他勤奋地修行拓宽了。
现下妖丹形成,经脉里的灵气分外充裕。
所以这才短短三个月,他那因为灵气不足的龙角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看来这次龙角是真的要出来了。”
司枕把人揽着自己脖子的手拉了下来,她拍了拍黑蛟的手背,哄了句,“别怕,正常现象。”
黑蛟抱着她的手被拿下来,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
司枕似乎不喜欢跟他距离太近。
她揉揉他的脑袋,转身朝自己寝殿走去,“今日你就早点休息吧,修行不必那么急,慢慢来就好。”
黑蛟望着她的背影,没敢再追过去缠着她。
入夜。
黑蛟一直躺着自己房间里,陷入软绵绵的床榻中。
浮云丝特制的被子格外的松软,可他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企图用睡眠躲过这种痒意的计划,失败。
角包的瘙痒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开始藏了些疼痛感。
到半夜的时候,额头上传来的疼痛达到了顶峰。
黑蛟忍不住在床上翻滚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整个头仿佛都不受自己控制了,丝丝缕缕的锐痛密密麻麻地进攻着他的头部,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头被龙角破开的声音。
有湿热顺着他脸滑了下来。
他抬手摸了摸,是血。
怎么会有血?
黑蛟顾不上疼痛了,他慌慌张张地想要爬下床去找镜子。
结果不小心被自己的鞋子绊了一下,踉跄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小蛟龙?”
司枕被惊醒,一个缩地术直接从寝殿里到了黑蛟跟前儿。
黑蛟没想到这样会惊醒司枕,他捂着自己的脸不让司枕看。
司枕瞧见了黑蛟手上的血迹。
她蹲下身,语气紧绷,“让我看看怎么回事?”
黑蛟摇头,“不行……”
司枕怕他出事,强硬地拨开他的手,朝他的额头看去。
角包已经被尖尖的龙角破开,因为黑蛟还未成年,龙角并没有太大。
龙角与额头的连接处,正往外渗着血。
司枕指尖轻轻点在他的伤口处,清越的嗓音在殿中响起,柔和的风从雕花的窗棂处飞了进来,裹挟着黑蛟的伤口。
强效的治疗术在此时也只有轻微的止血和止疼效果,毕竟这是蛟龙必经的生长过程。
指腹抹过黑蛟苍白的脸颊,血污被她施法除去。
司枕安慰他,“好了好了,没事了。”
被司枕看到了他满脸是血的样子,黑蛟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他撇开头不看司枕。
“丑……”
司枕:“?”
黑蛟抿了抿唇,“流血了……丑……”
龙族偏爱珠宝,闪耀漂亮的事物,看来跟龙族沾亲带故的蛟龙也是这样啊。
司枕轻笑一声,垂头亲了亲他那刚长出来的龙角,“不丑不丑,我家小蛟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妖怪。”
蛟龙的龙角敏感,更何况他的龙角才刚长出来。
绯色从黑蛟的耳朵尖迅速蔓延到他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红透了。
诡异的沉默了几秒。
司枕尴尬地干笑一声,扶着黑蛟站起身来。
平日里混迹倌楼多了,那些对小倌们的手段刻进了灵魂深处。
这下好了,一个不小心做顺手了。
黑蛟脸热得不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垂着眼睛不敢看司枕,眼睫毛一个劲儿地颤抖着。
司枕看见他的反应,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对方还是幼崽啊司枕,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
教坏小孩子也是要分年龄和场合的!
司枕强撑着自己没露出什么表情,语气正常地跟黑蛟说:“好了,快休息吧,今天晚上龙角可能还会有一点疼痛感,等到了明天就好了。”
司枕的声音如常,甚至比往常还淡了几分。
黑蛟忐忑慌乱的心不自主的就停了下来,他抬眼偷偷打量司枕的神情,可是对方没什么不同的。
他顺从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