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子里玩闹了近一个月,回了家分外无聊,除了每日上早课就无事可做。赵令楚在自己院子里呆了两日就坐不太住了。母亲在教赵令仪管家,哥哥赵文澜正读书准备参加秋闱,秦姨娘生病了,赵令妍只怕正在担心,左思右想,拿了绣绷朝赵令婉的寒水阁去了。
赵府这宅子是赵老爷辞官时皇帝赐的,据说是前朝某位得宠公主的宅邸,比现在一些亲王府还要大些,所以她们这一辈的孩子过了十岁便每人分了一座小院子。
到了寒水阁,赵令婉身边的玳瑁打了帘子引了她进去,就见赵令婉果然正坐在窗边做绣活,此时正抬头看她。
一双杏眼微弯,白玉耳珰顺着动作轻轻晃动,藕荷色的裙摆上以金丝线绣了兰花,说不出的温婉动人。赵令楚上前挽了赵令婉一只手臂,笑着唤了她一声。
赵令婉没有亲妹妹,赵令仪性子清冷,赵令妍是大房的庶女,胆小畏缩,她素来最喜欢这个活泼的三妹妹。
“怎么,你回来三天了,现在才想起要来看看我?”嘴上质问着,却又吩咐了丫鬟去做赵令楚爱吃的桃酥。
赵令楚拿起桌子上快要绣完的一双鞋,嘟了嘴:“我想着姐姐正在备嫁,肯定在给未来夫君和婆母做衣裳和绣鞋,这才没来打扰姐姐。”
“大姐姐,我上次去邱家赴宴,看见了大姐夫,英俊潇洒,与大姐姐很是相配呢。”赵令婉要嫁的是丞相家的嫡长子伍承宇。
赵令楚两眼放光,托腮瞧赵令婉的反应,见她脸上飞起一抹红,满意地笑了。
赵令婉瞪她一眼:“你闲得无事,便来寻我打趣,一会的桃酥你别吃了。”
赵令楚赶紧拿了自己的绣绷子问她:“大姐姐,你可别生我气,我是来请教你的,我这里绣错了几针,可有补救的法子。”两人便头碰头一起做起了绣活。
天色将晚,赵令楚干脆在寒水阁蹭了晚饭,两人便一同去福寿堂给祖父祖母请安。大夫人见他们两姐妹相携而来,不由嗔道:“你这丫头,令婉正忙着呢,你还去打扰你大姐姐。”
赵令楚和赵令婉还未开口,旁边的二夫人就道:“婉儿一个人在屋里本就冷清,有三丫头陪着她说说话,她自己也高兴些,这是她们两感情好呢。等大嫂闲了,我也来天天打扰嫂嫂。”
老夫人见她们妯娌和小的几个姐妹之间关系和睦,呵呵的笑,唤大夫人身边的赵文轩:“轩哥儿,来,到祖母这儿来。”
五岁的赵文轩就迈着腿儿扑到了老夫人怀里。从兜里掏出几颗松子糖,举得高高的,
“祖母,松子糖。”
老夫人更是开心,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
赵老爷带着儿子孙子从书房出来,大家依次坐了。赵令楚的父亲赵博容开口:“西边平叛的大皇子和高将军过两日便要归京,我想着,不如让几个孩子也去见见世面。”
赵令楚在家呆着实在无聊,见父亲竟要带她们出门,心中一喜,不由看向上首的老夫人和老太爷。赵老太爷想了想,便点点头,
“关在家里也无事可做,听说突厥的俘虏也会被押解进京,就让他们去看看。”
二夫人想着自己女儿就要出嫁了,不方便出门,开口先替赵令婉辞了:“婉儿的婚期快到了,倒是不好再出门了。”又看了看大房几个小姑娘,“到时候街上必定十分拥挤,小子们也就罢了,就怕冲撞了几个姑娘。”
老夫人摆摆手,“这不妨事,提前订了茶楼雅间的位子,到时候几个丫头就在楼上看看。”
“那媳妇明天便差人去把事情办妥。”大夫人应诺。
又说了些闲话,老爷子大手一挥,让大家各自回去歇息了。
出了院子,赵令楚正要上了岔道,后边的赵文轩却追上来拉了她的衣袖,
“三姐,给你的。”
原来他还藏了一颗松子糖,此时正摊在他肉乎乎的手心。赵令楚“吧唧”一口亲在他的左脸,
“轩哥儿真乖。”
赵文轩就欢欢喜喜由乳母牵回了常山院。
到了大皇子归京这天,赵家三个公子护送着两位夫人和几个妹妹早早的就到了茶楼,除了赵令婉不便再随意出门,赵文轩年纪小又贪睡,也留在了家里。
到了茶楼,赵令楚不由感叹,看来闲的不是她一个,沿街的茶楼全部爆满,二楼雅间全是些官宦子弟,夫人小姐也不在少数。半夏不由得嘟囔,“姑娘,怎么这么多人啊。莫非大家都来长见识。”
赵令楚没搭腔,来长见识的多,有别的想法的只怕也不少。今日回京的大皇子从皇子妃病逝后还未续弦,皇后无子,大皇子占了个长,且颇有贤名,一直是储君的大热人选之一。她早就听祖父说过,这一仗有高老将军在,本就有八分胜算,陛下派了大皇子出征,背后深意十分值得琢磨,现在得胜归来,只怕那些夫人小姐的眼珠都要黏在他身上了。何况高将军的儿子同样生得仪表堂堂,此次立了军功,也是要加官晋爵的。
赵令楚虽然只有十三岁,但赵家也是为她们请着先生上课,赵老太爷赋闲在家,时常亲自教导孙辈,所以赵令楚能知道的很多。
坐了两盏茶的时间,街道上就嘈杂起来,几个人打开窗户,过了一会,果然是大皇子等人过来了。军队驻扎在城外,只有几位将军跟一队押解俘虏的士兵进城,饶是如此,声势也十分浩大。
赵令楚这般闺阁女子是很难感受这等肃穆的气氛的。不过这肃穆的气氛很快被喧闹冲破了,她甚至能听到隔壁厢房女子的笑闹声,吵耳朵得很。撇了撇嘴,赵令楚把目光投向队伍前面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