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陆夫人的病好了,陆英下了帖子邀她们几人小聚。赵令楚禀了母亲,一大早便忍着困意起身梳妆。半夏手巧,给她梳了个垂鬟分肖髻,饰以几朵小巧的堆纱绢花和一支金玉梅花簪,与桃红绣金襦裙相得益彰。由兄长送到上将军府。
赵文澜送了妹妹再转向往书院去:“我申时来接你。勿要闯祸。”
赵令楚见前边仿佛是吴府的人,应了一声,急急下了马车,赵文澜无奈,嘱托长亭好生看顾她。
前头停了一架朱轮华盖车,一位鹅黄织锦木兰裙的女子搭着婢女的手下了马车,朱唇桃腮,果然是吴梦芷。两人一起进府,由陆英的大丫鬟领着,先去给陆夫人问安。
陆夫人今年三十多岁,是个很温柔的妇人,病了一段时间,今日看上去精神倒还好。她笑着询问两人是否用了朝食,得到肯定答案后便让丫头领着她们去陆英的厢房,吩咐厨房给几位姑娘做藕粉桂花糖糕。
赵令楚和吴梦芷轻车熟路的到了陆英的厢房。周曼佳却是早已经到了,正和陆英坐在一起说话。见赵令楚二人过来,陆英起身迎了上来。因为在自己府中,见的又是几位闺中好友,陆英穿了一条家常淡绿色平罗襦裙,她是几位姑娘中最年长的,前几个月办了及笄礼。周梦佳则是一条紫绡翠纹齐腰裙,外套着月白兰花刺绣交领褙子,稳稳坐着,给她们倒了两杯热茶。
陆英在府中侍疾,比上次几面清减了些。
“倒是许久没见楚楚了。”
赵令楚笑嘻嘻地躲开她掐自己脸的手,到圆桌边坐了。“这不是你一下帖子我就来了嘛。”
几人便坐下了说话。吴梦芷见周围都只有几个大丫鬟,便直接的问:
“上次高将军他们献俘,你们都去看了没有?”
周曼佳和陆英都摇摇头。
“你们两没去真可惜,我表妹去看了一眼,天天嚷着要嫁给高小将军,可把我姨母气得不轻。”吴梦芷是安乐郡主的独女,父母对她十分宠爱,宫中太后也时常召她进宫作陪,这位贵女比赵令楚更不识愁滋味。
“又不是不认识高经恒,不过长得高大些,一脸憨像,怎么就见了一面便嚷着要嫁了。”陆英很是有些不屑。
赵令楚见她们说得欢也插嘴道:“怎么就一脸憨像了,你这话说出去,别说吴家表妹不高兴,就是张少卿的女儿,也要心里记恨你的。”
“你倒是知道得多,”吴梦芷看着她,眯着眼睛问,“你也去看了,你说,大皇子,高小将军还有定远侯世子,谁长得好看。”
其他两人也盯着她,前几日宫宴虽男女同席,隔着大殿遥遥相望,但殿中侍者舞女来来去去,想在对面乌压压的一群人中看清楚某人的样貌,还是太困难了。陆英更是门都没出,因此,这三人到现在也不太清楚杨案的具体长相。
“要让我说啊,定远侯世子更胜一筹。”赵令楚跟她们一向是什么都敢说。
陆英顿觉无趣:“高经恒是个憨货,自不必说了,大皇子都二十七了,怎么跟十六岁的人比,你倒是说说他长什么样啊。”
才十六岁啊,看定远侯世子的身量,还以为他十八了呢,赵令楚搪塞:“就好看呗,等你见了你就知道了。”
吴梦芷对着赵令楚摇摇头:“你若是觉得大皇子好看,我还能帮你打听打听,反正大皇子也要选妃了,说不定你还能当个皇子妃玩玩,这个定远侯世子,我可帮不了你。”又装模作样叹了两口气。
赵令楚要去拧她脸,她转身躲了周曼佳背后,几个人闹作一团,赵令楚没了力气才罢休,喘着气喝茶。吴梦芷坐定了又慢吞吞的开口:“其实吧,我有一件事儿,趁着今天,先给你们说了。”
“我娘要给我定亲了!”
赵令楚几人静了好一会。陆英失声道:“你要定亲?”周曼佳也蹙眉,“你还没及笄呢,这就定亲了?”
吴梦芷脸红红的,低着头:“是与我二表哥,他今年十八了。我母亲与姨母说好了,等我及笄了再嫁过去。”
赵令楚难得见她害羞,忍不住打趣她:“难怪关心你表妹的婚事,嫁过去就是人家嫂嫂,可不得关心关心小姑子的事嘛。”又故作老成地点点头,“你与你表哥青梅竹马,你姨母也疼你,这可是件好事。”
陆英也说:“你这性子来说,嫁给你表哥确实是最好的。”她本来担心太后娘娘会为吴梦芷指婚哪个高门子弟,如今这样倒很好。
赵令楚看了看三个好友:“没想到啊,连我们阿芷都要定亲了,我们当初刚认识的时候,都还扎着总角呢。”
“是啊,阿英都已及笄了,我与阿芷明年及笄,楚楚你也十三了。”周曼佳感叹到,颇有伤春悲秋之感。
陆英见状有些无奈:“我叫你们来可不是让你们来发愁的。我从我老家那边请了个厨子,糕点做得十分好,专门叫你们来尝尝的。”
等丫鬟端上来几人一看,卖相果然不比外边酒楼的差。赵令楚捻起一块枣泥糕尝了尝,果然入口甜香软糯,又不至过分甜腻。“确实好吃。等我走了,一定要让我带几碟走才好。”
陆英见她们喜欢也很高兴,与她们玩笑:“你们一人给我十两银子,回去差了人来学就是。”
“只要你的厨子肯教,十两就十两呗。”
几人笑闹一番,陆英带着她们去后院投壶玩乐,好不痛快。
等到了用午膳时,陆家的厨子又让几人惊艳了一把。一道三鲜鸭子油而不腻,软嫩鲜香。吴梦芷当下就要问这菜的做法,让丫鬟记下。陆英很有几分得意。
“这可是我们家周娘子的拿手菜,是以鸭脯肉配口蘑、冬笋、白菜帮做的,我让人去抄上几份,你们一会带走。”
赵令楚一副大受感动的样子,好姐姐的叫个不停,把陆英逗得眉开眼笑。
饭后又一同午睡,几个姑娘黏黏糊糊的,到了申时才各自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