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希不断用指甲摩擦着车厢的边缘,发出刺耳的声音,马华远远眺着城内,不知不觉中,天色逐渐的亮了起来。
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发呆的苏泽终于动了动,他把右手伸向旁边的梁玉希,可是此时的梁玉希却发疯似的摇着头。
“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你知道的,我们要为其他的孩子负责,而且昨晚城中的巨蟒你也看见了,他们恐怕是”苏泽低沉的声音传来。
“就半天,我们就多呆半天。”梁玉希的声音已经近乎哀求。
苏泽慢慢把手收了回来,“好,就半天”他语气坚定,不知道是说给梁玉希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因为昨天晚上虫子的袭击,很多人都是彻夜未眠,一直到了早上实在撑不下去,倒下就睡着了。
梁玉希示意让苏泽也睡上一会,这样才能保持精力,苏泽也不磨蹭,靠在车厢边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苏泽睡下后,梁玉希把他的身子松开,慢慢靠到车上,然后走到了后排,看着平躺在地上的秦晓研,从土堡拿到的全部酒精已经被梁玉希涂满在她的身上,可是没有消炎药,她的体温还在不断的升高。
梁玉希揭开盖在她头上的毛巾,原本冰冷的毛巾已经变得温热起来,梁玉希再用手去触碰她的额头,就像烧红的烙铁一般,她现在的体温绝对超过了42度,已经很难再继续支撑下去了。
昏厥中的秦晓研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触碰她的额头,想要睁开眼,但那眼皮却如同闸门一般,沉重异常,梁玉希看着她红彤彤的身体,静悄悄的坐在她的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苏泽是被马华远的惊呼声吵醒的,等他彻底醒来,他这才听出,马华远喊的正是牛海岭和小庆的名字。他迅速起身,牛海岭正抱着小庆,朝着车子的方向一路跑来,而在他的身后,几只巨大的老鼠紧追不舍。
苏泽立马下车,朝着两人奔去,牛海岭隔着老远看到了狂奔而来的苏泽,本来已经放慢的速度又重新提快了几分,再次和身后的老鼠们拉开一小段距离。
苏泽很快就接近了牛海岭,他身后的四株藤蔓忽然出现,分别抽打向牛海岭身后的几只老鼠。
黑色皮毛的老鼠不仅个头大,身体同样非常灵活,只有其中的一只老鼠被藤蔓抽到,重重跌落在一旁,生死不知,但是这反而更加激起了剩下四只老鼠的凶性。它们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加速,试图绕过藤蔓,奔向藤蔓身后的牛海岭和苏泽。
可是苏泽哪里会让它们如愿,本就一身怒气的苏泽把所有的愤怒全部发泄在了几只老鼠身上,四株藤蔓在空中相互交错,形成一张大网,笼住了老鼠们的全部去路。
他把牛海岭小庆二人护在身后,已经形成网状的藤蔓逐渐收缩,留给老鼠们转腾挪移的空间也越来越就在老鼠们避无可避,想要用牙齿将大网咬断时,整张大网忽然散开,再次化作四条钢鞭,重重抽打在四只老鼠身上,留下几道巨大的伤痕。
受伤后的老鼠们速度变慢,而四条钢鞭抽打的速度反而更快了,四道残影在空中飞舞,不一会,身上布满伤痕的老鼠们就已经显出颓势。
其中的两只老鼠眼看没有希望,转头就要逃跑,可是却被苏泽抓住转身时的破绽,直接用藤蔓洞穿。
在死亡了两名同伴后,剩下的两只老鼠更是难以在四株藤蔓的围攻下支撑,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眼看着剩下的两只老鼠就要倒下,最开始被打飞的老鼠却蹭的一下窜起身来,苏泽下意识的收回一株藤蔓挡在面前,谁料那老鼠只是虚晃一招,直接掉头就跑,不一会就从苏泽的视线中消失了。
剩下的老鼠自然也没能撑住多久,很快就倒在了藤蔓下,马华远和包娜娜很快带着其他同学把牛海岭和小庆扶到车上。
牛海岭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再加上满身红肿的针眼,看上去格外吓人,而被他抱着的小庆,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
马华远找来一块垫子给牛海岭垫上,梁玉希拿出之前郭瑞塞给他们的止血药,给牛海岭包扎好,包娜娜把小庆平放在地上,略带哭腔的向牛海岭问道:“大牛,小庆他没事吧。”
“没事,他就是太长时间没有喝水,再加上一直在高速奔跑,体力消耗太大所以才昏过去的,你给他喂点水,让他休息一下就好了。”
听到这话包娜娜这才放下心来,立马拿来一瓶水,把水倒满瓶盖,给小庆喂下。等到梁玉希给牛海岭包扎完伤口,她先是扫视了牛海岭一圈,犹豫了片刻后问道:“你们有没有拿到药。”
刚刚放松下来到牛海岭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呆住了“药,消炎药!”
听到牛海岭的惊呼,周围的人心中一沉,只听牛海岭接着掩面说:“我们一路上被虫子追杀,根本没能把药带出来。”
苏泽看到牛海岭的情绪不对,立马扶住他的双肩“你们能回来就好,先不要想药的事情了,城市里有多危险我最明白。”
可是牛海岭却好似没有听到苏泽的话一般,中了邪似的不停的念叨着“药!药!药!”
苏泽使劲的摇着他的肩膀,这才让他的声音慢慢停下满,“你先别着急,你跟我们说说你们进城后的具体情况。”
喝完水后,牛海岭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他知道自己浑身可怖的针眼根本瞒不住大家,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向大家讲了在城中找药的经历。
在听到牛海岭下针坑取钥匙的时候,大家无一不掐住手指,浑身发冷,苏泽也很快打断了牛海岭,他叫孩子们先散开,然后再让牛海岭单独讲给他和梁玉希听。
牛海岭说完后,苏泽紧缩眉头,他思考了片刻,叫来了马华远,吩咐道:“城里恐怕还会有危险,肯定是不能再进去了,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马华远招呼大家重新上车,很快,两辆面包车就发动了起来,朝着城外驶去。
在树林中,康剑看了看怀中的李道童,轻声说:“他们已经上车了,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李道童紧闭着嘴,一言不发,看到李道童如此的康剑逐渐收起了笑脸“我们之前已经商量好了,你跟我走,我不再纠缠着车队,如果你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不过你要考虑清楚,你的老师和同学们,还能不能经受得起我的拍摄,再说,即使你现在回去,看到你毫发无损,你的同伴们也不知道会不会信任你。”
泪水打落在地上,李道童知道,他恐怕再也难以回到队伍中了,但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把你的眼泪收回去吧,既然你是我的爱人,那我就有责任教会你怎么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今天,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就是坚强,作为一个男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不能流泪,不能懦弱,更不能怕吃苦受罪。”
李道童止住眼泪,他用胳膊支撑着从地上慢慢爬起,他回过头,留恋的看向森林的另一端,卡车的和同学老师们的虚影在他眼前一一掠过,紧接着是父母和家中温暖的食物和被窝。
“如果你想为你的同学,那个小女生报仇,那就跟我走吧。”
男人的最后一句话终于打碎了李道童的回忆,他支棱着身子,慢慢走到男人身边。
“我会给她报仇的,你这个该死的恶魔。”
“我很欢迎,不过在你没有能力复仇之前,你就要听我的。”
“你想要我干什么?”
“我从陆传那里明白了件事情,情侣之间是相互的,有付出才有回报,正是因为我对他一直不求回报的付出才让他变成了一只白眼狼。”康剑的手伸进李道童的衣服,在他光滑的后背上不断地摩挲“所以啊,我并不打算像对他那样对你了,你是跟他不一样,但是人是会变的,就跟他刚认识我那会,谁能想得到他会这么对我呢。唉,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
伴随着康剑的抚摸,李道童的身子止不住地抽搐,他想逃,可是康剑的话却萦绕在他耳边“我跑不掉的”他在心中默念,像是在给自己催眠。
看着李道童想逃却又不敢逃的痛苦神色,康剑一脸享受,他手指上的力度不由得加大,手也开始逐渐下移。“我今日教你的第二课,就是要你记住,想要复仇,就要忍,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忍,只有活着才有复仇的可能。”康剑的衣服跟着他的话音一起落下。
面包车的引擎声越走越远,树林中传来了男孩痛苦的喊叫和哭声。